深冬的一个清晨,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大越朝上京皇城端的是琼花碎玉,满街满城,银装素裹,素白晶莹。
随着皇城东面朱雀街一阵开门的声音,位于街中江少傅家的朱漆大门打开,出来四个小厮,扛着扫把,从里往外扫雪。今日是大雪节气,夫人和小姐要去城外的仁华寺为老夫人上香祈福,大门口到正街上这一路要打扫干净,以便马车通行。
辰时许,一匹油光水亮的枣红马鼻子喷着白气,拉着一辆车架宽大,装饰着青幔围帐的马车,辘辘的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后面紧跟一辆蓝布油车坐着服侍的奶娘婢女,四名护卫骑马一前一后出城。
大雪天早上出门的人不多,很快就出了城门,道路明显不平整了,饶是车厢里垫了厚厚一层毡毯,依然感到颠簸。
江汐瑶手里抱着镂空暖手炉,轻轻撩起窗幔一角,瞧着车窗外的景物,清晨的阳光里,城门外的空地上,零星几个支了草棚的茶摊,早食摊的摊主眼巴巴的看着出城的人,满脸堆笑招揽生意。再过去就是些许卖柴人,卖菜的农户,嘴里哈着热气,转着圈儿跺脚搓手取暖。
“阿瑶,别看了,冷气全给你放进来了。”江夫人于婉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儿。
小姑娘素日养在深宅大院,轻易不出门,这会儿到了外面,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的正起劲,哪里会听阿娘的话。
见女儿不听,于婉也就由着她了,只是替她把围脖捂的再严实些。
不多时,江汐瑶一声叫唤,“阿娘,你看那人在干嘛?”
原本闭目养神的于婉睁开眼睛,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路边有不少乞丐,其中一个衣衫单薄褴褛,身板瘦弱,面色苍白病态的少年头上插着草标,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上书-----卖身葬母,跪坐在路边,一脸渴求的盯着他们的马车。
“别看了,就是一个小乞儿。”于婉从车内壁拿出一吊铜钱,递给跟在马车旁的陈护院,吩咐他散给外面的乞丐。
转而放下窗幔,抱过女儿。
十岁的江汐瑶已经开蒙认字,窝在母亲怀里,仰着小脸问,“阿娘,母字前面一个字是什么,我不认识,那人要干什么。”
“他娘死了,他没钱安葬,想卖了自己给人当奴仆换钱安葬娘亲。”
“他娘为什么会死啊,他爹呢?”小姑娘有太多的疑问。
“唉,”于婉叹口气道,“娘也不知道”。
她搂紧了女儿小小的身子,想起夫君前些日子下朝回来忧心不已,说今年南面好多县郡先是发水灾,秋收时又遭遇蝗灾,粮食歉收,落下了饥荒,公粮都纳不上来,灾民遍地。看来是真的。今天又逢节气,乞丐里多了好多流民,聚在城外,想必是趁机乞讨。
这么多流民乞丐聚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出城烧香的车队,可别出什么乱子。想到此处,江夫人叫车夫加快速度,早去早回,务必在日落之前赶回城里。
因惦记着灾民的问题,于婉在仁华寺上香祈福完毕,捐了香火钱,吃过斋饭,略坐片刻,便急急转回家。
今天天气晴好,出城进城的人有点多,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城门外,已是金乌西沉,天色有些昏暗。
路面泥泞,她家的马车陷进一个水坑,车轴断成两截。陈护院指挥护卫们用碎石块填坑,先要把车架拖上来,让车夫修理。
喧哗声吵醒了在车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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