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夏宫方向。
皇后梦中觉得有些热,纤细的脚伸出被子,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轻轻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穿上龙袍,来到通政殿。
此时不到三更天,他把堆积在案上的密信翻开,看完,烧毁,再看,再烧。
他没有把任何军机留下,唯独金卯进了月光神殿的讯息躺在案上,一直躺到天亮。
皇后有时会来通政殿打转——她身体已经调养好了,不用再禁足,她就到处乱跑。
宫人怕说了什么话叫她听去又气出个好歹,全都统一口径,把玉沧和大夏血战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烂在心里。
这天,她安静的窝在夏武帝旁边看话本,看了一会儿眼睛一抬,瞅瞅夏武帝,见对方专心致志的批着奏折,她就悄悄把爪子伸向那封压在公文底下的信件。
夏武帝偏头看她一眼,她心虚的鼓了鼓脸,然后一把扯出信纸背对夏武帝看了起来。
“咦?”玉沧看信上说金卯成了蛇王妃,就没心没肺的窝在夏武帝怀里笑道:“刘预,小脆皮成了王妃了!那条蛇活了几千年,他完蛋了,这辈子当了灵蛇的人,下辈子也逃不掉了!”
笑着笑着她又回味过来,捏着信纸瞠目结舌:“不对!那他下辈子怎么办?”
她慌得不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绿眸从夏武帝怀里支棱起来:“他掉进火坑了啊!”
夏武帝声线平板地道:“下辈子他投生在大夏还是玉沧,尚无定论。”
皇后就挠挠头,盘起脚丫子,戳戳男人肩膀,含笑道:“前线罢战了么?明年秋天,我想带孩子去边境看看。”
“好——”夏武帝应道。
报信的宫人疾走到殿外,看到皇后,他脚下一顿。
只一瞬,宫人便反应极快的镇定下来,小步前趋,说道:“陛下,武老将军荣归故里。”
夏武帝知道武道鸣病重难医,宫人一句“荣归故里”,他就知道那老将军终究没熬过去。
夏武帝沉默许久,说道:“武将军戎马一生,立下无数汗血功劳,当赏。”
十一月底,武道鸣病死的消息就传到了西域。
玉沧王合着双目静静靠在椅子上,托铎小声说道:“父王,金卯说中了,武道鸣真的……”
对一个沙场秋点兵的老英雄,用死是不大恰当的,所以托铎说到这里就卡住了,望着王椅上的中年男人。
“他是英雄,”玉沧王缓缓睁开眼,说道,“英雄去世用壮烈,挂幡吧,为他这瀚海平生送行。”
这天,玉沧王宫为那老将军升了一面白幡。
玉沧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毕竟是玉沧的宿敌。
但他入敌国不杀老弱妇孺,攻城不屠百姓,单凭这两点,他就配得上玉沧人的这块白幡。
金卯站在月光神殿上,望着那块素白幡布。
小蛇趴在他左肩,支起身子,头蹭到他脸颊上。
雪洒苍天,金卯站在风雪中轻声说道:“去年六月,我竭力想让石头堡那三万百姓活下来,他们活过了六月,却全部死在七月里,后来我猜测玉沧王发动战争是中了太后的离间计,所以来信向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他信了,派了使者去大夏谈和,本来成功了一半,如今大夏又杀过来了。”
他呼着寒气,眼神有些不甘:“历史回环往复,我现在要怎么谈和?”
为什么一定要谈和?
杀过去灭了夏武帝不好么?
何况历史已经变了——历史上这个时候,金卯已经被架在火上烤起来了。
贺寅眯着眼睛,尾巴尖在金卯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话说回来,历史重复也好,他正想会会那萧胤呢。
玉沧城外,少年潜伏在一片高地上,身体与雪融为一色。
他睫毛凝着冰霜,捏着刀一动不动。
他是来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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