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夏武帝垂眼望着缓缓愈合的伤势,从他杀掉玉沧那天开始,一股寒气便在体内扎了根。
她的诅咒成真了,他的血比冰还冷。
金卯那把刀从背后捅进来时瞬间就将他心脏洞穿,可那点疼痛竟不及这蚀骨的寒凉来得熬人。
军营混乱起来,两拨偷袭的人马到处煽风点火投毒,金卯一眼看到托铎,喊道:“我杀了狗皇帝,走!”
托铎将一把火丢到旁边的帐篷上,一路劈杀扯着金卯就跑。
“阿姐呢?”逃出去后,托铎问金卯。
金卯没开腔,托铎盯着他看了几眼后明白了,突然一脚踹到旁边石头上,抱着头狂扯头发。
少年嘶哑的哭声被夜色压着,他奋力窜起来,抓着金卯的衣领骂道:“灵蛇呢?他不是很有能耐么?他为什么不救玉沧?啊?说啊,他为什么不救玉沧?!”
金卯抿着唇咽下眼泪,将一只木偶递给托铎。
那木偶雕得很随意,但从眉眼间能大致辨认出玉沧的模样。
贺寅刻好木偶时金卯看过一眼,当时木偶上只有个大致的脸型,玉沧死后,这木雕就突然长出了眉眼唇鼻。
“贺寅走之前,应该是把你阿姐的魂魄放在这里面了。”金卯艰涩道,“你看到一片火烧过的草地了么?那草地尽头处的碎泥是雷劈出来的,当时贺寅就站在那里。”
托铎松开金卯的衣领,泄气般拿着木偶死死攥紧。
他听到金卯的脚步声,肿着眼睛看过去。
“你去哪?”
“樊川。”
托铎在原地站了许久,身边的侍从说道:“走吧,殿下。”
玉沧被夏军毁了,他们得先找个新家安顿下去。
*
玉沧灭国的消息传到大夏,已是一月后了。
脸上带着些许病气的士兵呆愣的站在村口大槐树下,喃喃道:“玉沧……”
玉沧怎么就亡国了?
皇后娘娘为大家付出那么多心血,陛下为何要灭她的国?
士兵茫然的望着那坐在槐树下乘凉的几个老人,老人们摇着扇子下棋,说,玉沧那个妖女坑杀了四十万夏军俘虏,陛下手起刀落,把她凌迟处死,当真是大快人心。
士兵连忙解释:“她没有坑杀俘虏啊!是我们得了疫病,我们……”
老人们抬眼瞅着他,摇了摇头。
“疯话。”
“……”
士兵回家后坐立不安,次日,他打点行李去各处寻找那一起回来的三百人。
他们的病是玉沧人治好的,他们必须替皇后娘娘说句话,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这些人在夏武帝班师回朝时拦在路边。
“陛下,我们是被玉沧俘虏的士兵,我们有话要说——”
夏武帝坐在马背上,烈日灼肤,他脸色却像冰裹的一样白,睫翼甚至还结了霜。
这三百人把他们在白狼城里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夏武帝,可周围却传来或戏谑或叱骂的声音。
笑的是他们一定拿了钱才替玉沧人说话,骂的是他们没有骨气当俘虏当上了瘾。
三百人竭力替玉沧公主辩解:“我们得了咳血瘟后,娘娘一直在找人救治我们,但那些药都不管用,每天都要死成百上千的人。金先生说,找鱼腥草试试,玉沧的小王子就南下去找鱼腥草了。”
“全他娘吹牛!把这些人拉下去关进大牢!”
一帮人急忙说道:“我们所言句句属实!咳血瘟就是从夏军大营里传过去的,皇后娘娘怕大夏这边闹瘟疫,特地派人给大夏送了好几次信,你们没收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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