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做饭,尾巴圈着锅铲险巍巍的在锅边打转,虽然好几次被锅铲拖着掉进油锅里差点把自己煎了,但好歹让金卯看到了它的努力。
它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吃上宠物这口热饭了——金卯出门时愿意带它一起走了。
小蛇热泪盈眶,窝在金卯肩膀上唏嘘一声。
它偏头看着金卯白皙的侧脸。
这张脸上很久没有笑过了,可能他这一生就没有什么轻松的事,所以不大笑得出来。
但也不是全无笑脸的时候,有时小蛇露出一脸傻相,他猛不丁看到就能乐呵一会儿。
金卯拎着铲子朝谷口走去。
托铎把木偶顶在头上,蹲在阳光底下晒太阳。
“又去种树么?”那微哑的声音从木偶中传来,有些空灵。
金卯点了点头,他看向偶人:“太阳晒。”
木偶说道:“无妨。”
她的魂魄被贺寅拘在木偶中,若没有木偶,她此时就该彻底散在这天地间了。
但死也好,生也罢,对她来说意义不大了。
托铎把偶人放下来,向金卯抱怨道:“她就爱找事,做人那会儿是个夜猫子,当鬼了又爱晒太阳,一起吧,带她去山那边吹风。”
少年满嘴牢骚,脸上却没有当时那种哀沉得要死一样的表情了。
自从前些天玉沧突然跟他说话开始,他又变回那个鸡飞蛋打的少年了,每天在谷中上蹿下跳。
玉沧懒得说他。
托铎撑着竹筏掠过银波万潋的大水泽,十一月底了,晴央还是一片佳木森繁的模样,只是没有开花。
沼泽里水也不冰。
小蛇圈在金卯手臂上,迎风晃了晃脑袋。
玉沧被弟弟挂在心口,翻过身看向小蛇。
她挺佩服贺寅,竟然能从天罚底下留住一魄。
那其他魂魄呢?
被雷击碎了?
还是窜去其他地方了?
正想着,竹筏到了对岸,金卯提着铲子爬上山,去大土坑里拿苗。
放眼望去,遍坡浅草矮山都种着小树苗,看那样子,是要把附近几座山都种满才会收手了。
托铎:“你种这么多桃树,是喜欢吃桃子么?”
“……”金卯望着手中的树苗,轻手把它放进泥坑中:“我答应某人要送他一枝桃花的。”
可他好像回不去了,所以想贺寅的时候他就疯狂种树。
不知不觉间,桃苗漫山遍野,卷着那隔世经年的思念就连了天。
他站在山顶往旧路看去,白色布袍在风中缱绻飞扬,赫然如惊鸿展羽。
“我要食言了。”他笑着看向托铎,眼中神色让人瞧不分明,像是笑,又像是透过时间窥寻到了一抹浮生百态的悲凉。
见不到的人,履不了的约,解不了的局。
此间种种遗憾全都落在他身上了。
他眼里有一段段波澜壮阔的往事,撇去细枝末节后,悲喜就在他眼底叩过了半生。
然后被遍坡山风一吹,喜怒哀乐都碎在满目平静中。
他种下满山桃树,送去一场跨越五百年的春光。
他以这薄命之躯致敬不朽的爱,等送达时春意在山野间绽开。
那少年只需朝晴央走来,他甚至都不用走来,长风就会把五百年份的心动刻在春信里,跨过山河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神京。
金卯把最后一棵桃苗种下去时,一道影子逆着光落在他面前。
——
小可爱们,我来啦!前几天累瘫直接躺平了,今晚满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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