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他分明哭得连腰都抻不直了,眼底却像门外那颗照破层云的太阳,一点点亮起来。
萧城眼神复杂的看了他许久,说道:“你是他什么人?”
贺寅蓦地抬头。
他望着萧城,眼神饱含敌意:“他男人!”
萧城真想跟他再打一架,但看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再刺激下去恐怕要出事了。
萧城理了理袖子,语气不屑道:“既然你是他男人,怎么把他丢在外面?”
贺寅眼眶一烫,仓促的垂下眼皮。
“我没丢他——”他快找疯了。
萧城终于拿正眼看了少年一眼。
这时底下的人追进来,慌忙道:“太子殿下——殿下手背怎么流血了?!”
萧城:“!”
这疯子是太子?!
萧城把沾了血的打狗棍往身后一藏,稳如老狗地接过贺寅的话,说道:“丢没丢现在都找到了,不过他这人有些古怪,清醒时极难应付——跟他说话他盯着脚尖看时就是清醒的,这时要小心他,指不定就把别人的话一句句装在心里记仇呢,方才那堆碎碗就是他干的,这祖宗嫌我使唤他。”
“不清醒的时候比较好办,他眼巴巴盯着人的眼睛看时就是不清醒的,好哄,叫他写字他就写了。”
“他来历不明,平日里游手好闲,受到刺激就躲在这石头里。”
萧城说着,突然有些感慨。
他养了金卯快一年了,跟养猫似的。
如今东宫突然蹦出来要带金卯走,萧城虽然是个见利忘义的奸商,但这时到底是不舍的。
“他脾气古怪,若冲撞了殿下,请殿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贺寅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将晶石上的灰拭去:“孤知道。”
贺寅来这里是偶然。
他从书院出来后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去周围找一圈——反正他找了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天。
他从田野间走过时看到贺筹跟萧城谈话,两人谈话之际那瞥白袍从贺寅眼底一带而过,风里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甜香。
他在风里僵立,万里烟云下,一片浓墨重彩的青青稻田将他定在这羊肠小路上,他抬眸望去,路尽头,那门扉中的人微微偏过脸来,殷红眼尾宛如点了绛唇后撇上去的一抹余韵,人间万种风情都在这抹余韵里了。
那人衣袖轻晃,微风里是五百年流光散不尽的一段故人香。
艳骨风流,虎伺蔷薇。
贺寅听着自己的心跳朝对方奔来,浅草春泥拂过鞋面,春三月,桃花正在人间走一场未能尽诺的约。
*
宫人们觉得九殿下最近有些反常,他原本是一个阴晴不定难相与的人,近来却十分和气,这都要从他自宫外带回一颗石头说起。
九殿下对这颗石头可谓是百般小心,白天要随身带着,晚上要放在枕头里侧捂着,天暖了给它扇风,天冷了给它穿袄……
他走哪就把石头带到哪,贤妃娘娘听说他找到那个阿奴了,还以为那阿奴是个什么天仙,结果一看。。。
贤妃:“……”
贤妃望着把石头供在案上的倒霉儿子,欲言又止。
她老人家有些凌乱的坐在对面发了一会儿呆,最终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她去找陛下,说起贺寅的种种异常。
陛下一听,连忙把金琰两口子也叫上,甚至把下山吹牛的支道安也喊来了。
一伙人浩浩荡荡朝东宫走来。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卑微的轻哄着谁。
“阿奴,理理我吧……”叹了口气。
“这是番邦上贡的奶糖,拢共只有一盒,父皇母妃全都没份,我特意给你留下来了,吃一颗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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