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犹如回味着啤酒味儿,然后才抬起头来瞅我。
“你笑什么?”我问。
“没什么,我觉得你不了解她。”她说。
“那你了解她吗?你应该帮帮我,而不是在这里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嘲笑你干嘛,吃多了才嘲笑你!”她盯着我的眼睛,“我只说你不了解她,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呀!我只是……怎么说呢,觉得你的感情来得也太纯粹了点。”
“为何这样说!”我有些不服气,“难道纯粹不好么?”
“没什么不好,只是你们……彼此还太陌生。”她似乎存心给我设置障碍。
听到陌生两个字,心如海上迷失很久的帆船被飓风吹得掉了个头儿,猛然瞥见一条海岸线在海面隐约起伏。
确实,在我相当不了解一个人时,爱已经在心中波飞浪卷,凭一时冲动,折磨自己。可是我怎么相信这是错觉呢?心明明是痛的。一时间我又像迷航的帆船,或许我看到的不是海岸,而是海市蜃楼。我宁愿自己在爱中迷失,也不愿意让心无所依托。
“陌生又怎样,熟悉又怎样?”我极力遮掩难过地说,并不想被眼前这个小屁孩看穿太多。
“你太自私了,你压根没考虑别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黄佳成熟得让我有点儿烦她,她凭什么什么都懂!我就自私了,我就不考虑别人,怎么着,我就爱她!我心里赌着气,情绪因酒而高涨。
“我不想跟你讨论抽象的东西,我只相信我的感觉,感觉是没错的,即使错了,那也是幸福的。”我别过脸望着门外来来去去的人群。有个长发披肩的女人拖着一个扭来扭去不安分的男孩走过,女人不时向耳后撩着头发,时不时低下头来对着小男孩说几句话。而我就像那个不听话的小男孩,一意孤行,自以为是。
我忘了面前的这个女孩还是一个孩子,她只有十八岁。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她端起酒杯,咕噜一下饮尽。她接连喝了好几杯,才停住。
“信……她看了吗?”我失落地问,并不在乎她喝多少酒,也不在乎她内心的想法,我只关心那封信。
男人有时候就这样可恨。
她没有回答,静了好半天,神情恍惚,半晌才淡淡地说:“她没给你回信是吗?”
“是。”我说,旋转着酒杯,不接她的目光。
“那看与不看有区别吗?”她说。
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很微小,这是我第一次爱情,倍感狼狈。看来以往的冷漠是正确的,没有期望也就少些烦恼。
我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你家哪里的?”我说,眼睛扫视大厅,三三两两的吃客们兴致索然,很多人都愁眉苦脸,似乎不喜欢这个季节。
“本地的,”她说。“你呢。”
“农村,离这很远。”
“那你常回去吗?”
我喝了一杯酒,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放下酒杯,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吸。此刻,我多想说,我没有家,可我能这样说么?难不成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点点头,说回。
“我最不愿回家了,我爸妈关系不好,家里死气沉沉的,说句实话,我宁愿待在外边桥洞过夜,也不想回家。”
黄佳眼睛闪过一丝忧郁,我很想安慰她几句,可服务员端着菜来了,只好打住。
通过谈话得知,黄佳爸妈都是商人,整天忙于生意,没时间关心她的生活。而她妈有了外遇,她爸为人忠厚,为了家忍气吞声,一个家处在风雨飘渺的地步。
她如此坦诚地将她摆在了我面前,一时间我只好沉默地充当一个听众。安静了有两分钟,为了公平,我支支吾吾地谈了我的情况:“我妈跟你妈挺像的。”
听过我简短地叙述,黄佳义愤填膺:“女人真他妈贱!”
我尴尬地望着她,她却看着我扑哧一笑:“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女人!给支烟!”
许巍的歌在这时也格外应景: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
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
这笑容温暖纯真
那夜我们喝完了两扎酒,醉态百出地哼唱着不知名儿的歌,摇摇晃晃径行在马路上。过往的风温柔地吹来,吹乱了她的秀发,也吹乱了我的心。灯光下,两个孤独的影子,彼此依偎着。
我们相互搀扶,走在夜色中,走在不知名的小街上,走进不知名的房间,闻着女孩发丛诱人的香味,迷迷糊糊地我感到了那灼热的脸颊,湿润的嘴唇,滚烫的胸脯。
我呓语般地说:“抱着我……一定抱着我……紧紧地……”
往后什么情况我完全不记得了。
早上醒来,脑袋里跟有块石头似的,我轻轻摇了摇脑袋,发现那块石头会动,震得头晕目眩。霎时我才发现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内裤,完全裸躺在洁白宽大的床上。我思如泉涌,可就是想不起昨晚有啥事发生。我使劲拍了拍脑瓜,还是不能想起。
我警觉地一轱辘爬起来,到处找衣服,却死活寻不见,最后在卫生间马桶找到了,却已经脏污不堪。我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办,忽然我看见电视柜台上摆放着整齐而崭新的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黑色棉服,旁边留有一纸字条,上书:
“公子的衣物小女子已丢到垃圾桶了,由于您上吐下泻,实在臭不可闻,它实已无法继续为您效劳了。因此,小女子擅自做主又给您添置了一身衣物,不知可合您心意否?至于价格嘛,一百八十元人民币,小女子已垫付,等公子哪天飞黄腾达了,记得小女子就是。好了,废话少说,咱们有缘再见!”
结尾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黄佳!
我冷汗淋漓,不敢想象昨夜的场景,可那隐忽闪现的脸庞,却深深地铭刻在脑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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