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一百五十贯银票。当时说好的,待他回来的时候,就将棺椁带走。”
可是那位陆郎君再也没有回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果真姓陆。好些将尸体寄存在义庄的人,用的是化名,而且好多人这辈子再也没有回来。义庄的管事倒也不诧异。本来这义庄,就是由户部管着的,若是年份久远,实在无人领走,就将尸骨烧了,存在瓮中。这苏娘的尸体,若是再无人来领走,待到了四五月份,户部来人盘点,应是在该焚烧的名单里。
至于陆郎君生的什么模样,管事早就忘记了:“十七年了,谁还会记得一个普通的客人。”
至于苏娘,棺椁里的苏娘早就成了一副白骨,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不是苏娘,也无法确认。苏娘的衣裳倒是好料子做的,经年累月,还光亮如新,是上好的绸。她浓密的头发上,散着满头的金钗和珠钗。她的身侧,散落着些许玉珩。
陈叔记忆里的苏娘,都是着荆钗布裙,还不曾穿戴过这些贵重的衣衫和头饰。
苏娘遗体在义庄的消息是陈叔的一个同乡姐妹说给陈叔的。昨晚陈叔和朱叔在街上闲逛,忽地有一个面容苍老的妇人拉着陈叔问:“你可是陈泽?”
陈叔有些怔愣,那妇人却分外激动:“我是村头二拐子家的长女四娘啊!”
四娘和苏娘年纪相仿,是手帕交,当年她们跟着那人,一同离开的村子。那人说,在高门大户里做侍女,一年可以挣到五十贯钱。五十贯钱,可以在村子里过得很好很好了。
四娘眼中泛着泪光:“没想到你也来京师了。陈泽,假若可以的话,将苏娘的遗体带回家乡吧。她在外面做了那么久的孤魂野鬼,定然很想念村里。”
他怨了恨了半辈子的女子,竟然在十七年前便香消玉殒了?
陈叔静静地看着棺材里的白骨,脸上的表情不悲不痛。
管事想说话,被穆霆拦到一旁。
“你果真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像陪葬这么丰盛的,在义庄应当很少见吧。”
管事摇头:“郎君不省得,那日是那位陆郎君自己装殓的,自己亲手钉的钉子。他不需要我们动手,还给了我们钱,让我们买些酒吃。”将尸体寄存在义庄里的人大多数是贫者,但那位陆郎君却很有钱。那日给他们的买酒钱,足足有十贯。这也是将近二十年了,苏娘的尸骨还保存良好的原因。
穆霆睨着他:“你方才还说,不记得他生得什么样子,如今倒是记起来了?”
管事下意识的想抹汗,但不敢:“郎君一提,我这才想起来的。”
“不用问了。”陈叔忽然道。
他俯身,从棺材里拾出一样东西。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挎着篮子,匆匆赶回海棠巷子。
篮子里买的是天香楼新出炉的桃花酥,太太最爱吃的。篮子里还有栗子糕,是珩哥儿最喜欢吃的。
天香楼的糕点,都不便宜。光这篮子里装着的糕点,就要上一贯钱。
不过小丫鬟不操心,横竖东家老爷有的是钱。
小丫鬟一心只在她手上挎着的篮子里,没注意到后头还有个人悄悄的跟着她。
小丫鬟刚推开门,一把刀就横在她脖子上:“说,你们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唬了一大跳,手中的篮子差点没滚落下来。
“你只管说,我不伤害你。”贺大说。
忽地一只手从斜里伸来,大力将门扇开得更大:“少和她扯这些,只管进去便是!”
王嬷嬷今日在秦想想身上输得一塌糊涂,被主子凌厉的眼神扎了无数的刀子,这回她发誓,不让那李万州好看,她就不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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