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了热水,又去取了剪刀,开门进去时,大娘子仍旧趴在床沿上,脑袋垂着,仿佛无声无息。
她脑子猛地一片空白,失声喊了起来:“大娘子,大娘子!”
几乎在两息后,秦想想的声音才虚弱无力地响起:“红袖姐姐,可都拿来了?”
红袖将木盆剪刀放下,跪在秦想想身后哽咽着问:“大娘子,您到底是怎么了?”
门外王婆子在说话:“大娘子,海叔将金创药买回来了,大娘子买这般多药作甚?添香和香儿如今切菜挺麻溜,用不着金创药了呢。”
秦想想气息奄奄:“让王妈妈拿药进来。”
红袖打开门,王婆子顺脚就跨过门槛:“诶,大娘子怎地跪在地上?这地上可凉……”
红袖将门关上,声音凄然:“王妈妈,大娘子许是受伤了。”
王妈妈猛然住嘴,看着秦想想的后背。
她吃惊地指着披风,望着红袖:“那,那可是血?”
秦想想的声音忽地冷静起来:“红袖,帮我取下披风。”
红袖跪在地上,颤着双手,将秦想想身上的披风取下。
大娘子的后背,是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血窟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娘子纤细薄弱的背。
“天爷娘咧!天爷娘咧!”王妈妈惊呼着,“这是什么人干的?!”
红袖的眼泪簌簌的就流了下来:“大娘子出门时,还好好的……”
“我现在也是好好的。”秦想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劳烦红袖姐姐替先把我背后的衣衫剪一剪,再帮我上药。”
王婆子抹着老泪:“大娘子,老奴扶你到床上去可好?这地上凉……”
“不用。就先这样上药。”秦想想说。
王婆子还要说,红袖碰碰她的手肘,指了指秦想想的手。秦想想的手,此时正紧紧地抓着床沿。看得出来,她如今疼痛难忍,只能靠抓着东西才能缓解一二。
王婆子顿时住了嘴。
衣衫是红袖剪的。血迹已经凝固,皮肉和衣衫紧紧地粘在一起。红袖又想哭,却又怕自己泪眼模糊,剪到大娘子的皮肉。
王婆子声音低低的:“我可怜的大娘子,这可如何是好,这伤口,怕是会留疤……若是能见到二娘子就好了……二娘子右手以前受过伤,托人买了极好的药膏,伤口没留疤……只可惜老奴不知是从何处买的……老奴悔呀,当初怎地就不问一问呢!思萍,思萍倒是知晓,可她还昏迷着……诶!这都叫什么事!”
王婆子恨得直拍大腿。
秦想想的意识其实已经模糊了,只不过是每一次红袖剪开衣衫时,她的意识又被疼痛刺激得清醒。
她听得王婆子如此说,咬着牙笑道:“不过是背上的疤痕,有甚要紧的。”
“可若是大娘子嫁人呢……这大姑爷若是嫌弃……”王婆子简直操碎了心。
“嫁人么……”秦想想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她喃喃道:“那不嫁人,不就可以了……”
“当然不行呀!”王婆子又拍大腿,“大娘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待老爷夫人回来,定然会替大娘子操持的!”
红袖没有理会王婆子,只低声道:“大娘子,奴婢替您清洗。您忍着些。”
“好。”秦想想应道。
她意识模糊的想,南宫问月,又该说她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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