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绥之带队赶回曦宗时看到的场景是她一辈子的疤痕。
建筑破败,掉落着无数碎渣,因着时不时尝试重启的护宗大阵浮浮沉沉。
不断伴随“噼啪”的声响。
血色残肢炸裂的到处都是。
连带着这些不断浮起又砸落下来。
分辨不清原来是什么了,只是污染一切。
天空上的流火不断坠落砸向大地,世界像是终于碎完了。
裂纹遍布,缝隙里涌出更多怪物。
会有无数生灵惊慌尖叫,试图抵抗,然后,被吃掉的。
她的脑内一片血红,想不到别的。
人都去哪了?
强烈的视觉冲击带来的思维停滞,让她恍惚觉着,自己是死了。
她的任务是,绕后带队阻击梦境生物大规模侵入。
还是联系不上任何人。
得处理眼前的这盘残局。
嘴巴里满满的苦味,像是当初锻体喝的药。她的胃想吐。
按了按胃压下这种感觉,她握紧刀鞘内不断散发冷意的断月,大步向宗内走去。
“司赧你前头带人从逐法门排人,大家都辛苦一些。”
刀是敛决意提前送的生辰礼,他的刀跟人一样总能意外让人感到靠谱,快速冷静下来。
身为领队自己不能乱。
宗门正殿,当初行拜师礼的地方。
找不出一丝记忆里庄严的痕迹,甚至底下基座也完全碎裂。
毁的面目全非。
随手斩灭过多死亡带来的憎恶化身和外族死亡产生的衍生物。
只能凭感觉辨认寻找。
清扫碎块露出一片空地。
郁绥之看着还算完好的封闭暗门稍稍缓过一口气。
明显感受到上边封印里力量后,郁绥之有些背气。
完全封闭了?
暗门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完全关闭,内部无法打开,只有宗主拥有开门权限。
她有些不敢去开门,害怕着她可以打开。
断月再次出鞘成功划开阵法。
暗门开启,眼前只能注意到的。
一个曾名为叶慕清的红色肉山被固定在暗室的角落里。
幸存的弟子们轮流加固着钉子。
他们不能停下不然暗室不再安全。
门打开透出的天光红艳艳的,照不进狭长的甬道,却照的人心发慌。
怪物蠕动着不断尝试将从身体里长出的各种奇怪肢体拖回体内。
意识尽力控制,不去伤害其他人。
这些残肢根本不听使唤,即使很努力,但时不时抽出一身尖刺或是甩出触手还是让看守弟子们苦不堪言。
所有人身上没有不带伤的。
叶慕清心里很难过,但她不能哭,因为现在她的眼泪也会成为武器施加污染。
若是不将她固定起来,这些残肢还能从底下抬着她移动。
也许是因为有只眼睛耷拉到了原来小腿那里,她的视野变得很广阔,她最先看见了无声无息出现的小师妹。
这傻孩子一言不发的站在后面,这可不行啊。
也不知道现在她眨眨眼小师妹还能不能知道她的意思,她们以前最默契了。
想再跟小师妹说说话,只是嘴巴也不能张开,会不自觉发出尖啸的,有点遗憾。
郁绥之沉默着起阵,拔刀斩向了她。
三师姐笑着真好看。
原本固定钉子的弟子们终于有空去看小师姐了。
“这里还剩多少人。”
将刀收回。
郁绥之木然的转头,看向收队赶过来集合的司赧。
“除了您这里,没有活口。”
曦宗新一任的宗主,没有典礼,没有恭贺,草草的接手了这个无比糟糕的开局。
郁绥之苦中作乐的想着,玉牌内至少她能联系上其他人了。
曦宗领头进行的终局战,输的令人费解。
因为前线任务,不管是阻击,埋伏还是正面对抗都有着不俗的完成度,所有人都没想过曦宗大本营,会悄无声息的一锅被端。
更令人不解的是曦宗内高层,哪怕是五位门主亲传,活下来的也只剩年纪最小的郁绥之。
自从那天天火坠落天空破碎,外族却像是被卡住一样,不能完全进来却也退不出去。
郁绥之没有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手腕狠戾镇压了一切反对声音,再次联合征战,将外族大举入侵的恐慌再一次压下去。
短暂的和平而已。她无力的想着。
“说好大战结束回来一起过生日呢?”郁绥之回到曦宗那天是她的生辰。
十五月亮十六高挂,送葬行人泪断两行。
“骗子!”
重建的大祠堂内,挂满碎玉。
身份玉牌也是命牌,一式两份,一份在命主手里,一份收在宗主令内。
宗主令不是一个具体物品,它是一种能掌握曦宗大小资源的权限。
而谁是曦宗认定的宗主,谁的玉牌就是宗主令。
郁绥之转身出了祠堂,她今日只是把秦烨的本命法器带回来摆上。
秦烨的天才像是将全世界气运都灌注到了他身上。
就是这样一个人,郁绥之没找到尸身。
她只找到了他的本命法器。在一个不起眼的枯草堆里。
完全失去主人的法器逐渐被锈蚀。
这代表命主神魂俱灭。
承担这种几乎禁锢整个天地手段的代价,就像他于这个世界的回报。
敖子逸的猎魂枪是个炙手可热的宝贝。
郁绥之几乎屠戮了西北一带才终于拿回来。
“用我二师兄的枪,你们也配!?”
提枪刺穿了不知多少脑袋。
从叛徒再到入侵的外族,再到捡到这把枪觉着自己又可以了的本土生灵。
她熟练用着猎魂枪法,没想钻研的,可用多了还是会了。
“骗子!”又是一个不回来了的。
叶慕清知道光靠医术救不了所有人,她看着各种疫毒大片肆虐,弟子们一个个倒下。
她还是救了所有人。
即使是暂时的,自身为牢,吞噬疫毒。
她成为疫毒,她死去,疫毒同样消失。
“师姐,对不起,我找不到你要送的花。”
叶慕清承诺在郁绥之生辰送她一个惊喜,是她新培育出来的一种花。
曦宗内那场大战后什么都没留下。
郁绥之只带领着幸存者们重建了大祠堂。
她既是宗主也是主帅,要做的事情太多,建祠堂算是她最后的任性。
“只剩南面一带了。”最开始平定的地方,却闹到最后,真是讽刺。
南边苗疆这股势力倒也熬到了现在。
那又怎么样呢?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只是建立联合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只要有一种声音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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