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
杜还笙回头笑着说:“娘,我不累。”
杜家经营着一家小酒楼,规模不大,也就能坐个七八桌的人。
前几天酒楼的伙计家中有事请辞,还没找到人,恰好杜还笙的学校放了暑假,正好可以去帮忙。
杜还笙能做的事情很多,跑堂,打杂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忙到下午,杜还笙才有空闲时间,坐在临街的位置上休息会儿。
杜渊从里面出来,给他端了一份炒饭,敲了个鸡蛋进去,裹着饭粒金灿灿的。
杜还笙埋头苦吃。
“等过两天就招到人了,到时候你就在家安心看书。”
杜还笙嘴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道:“爹,我没事的,课业我晚上回去也能完成。”
杜渊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等会儿跟隔壁铺子的铁蛋儿一起去理头发。
杜还笙点头答应,吃饱后利索地去隔壁裁缝店找铁蛋儿了。
“花生,学堂好玩吗?”
铁蛋儿本名叫谢源其,但没人叫过他的这个名字。
在青石巷里,孩子们都有小名。
杜还笙从桌子上抽了一块布,总觉得老板把剪下来的头发弄进他衣服里了。
“学堂才不是玩儿的地方,那是学习的地方。”
铁蛋儿嘁了一声说:“幸好我爹娘没逼着我去学堂。”
杜还笙把扎进他衣服里的碎发一根根捡出来,问他:“那今晚我学国文你还来吗?”
铁蛋儿说来。
明明就是想去的。
杜还笙低声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说:“我给你买了一根笔。”
铁蛋儿剃了头,加上皮肤黝黑,像街头摊子上卖的茶叶蛋。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你真给我买笔了?”
杜还笙被他晃得头晕,说:“我从不撒谎的。”
铁蛋儿家里穷,家里虽说是开裁缝铺的,但生意不好,他家里有弟妹,有哥姐,奶奶还生病。
哪哪儿都需要钱。
不是所有人都像杜还笙一样,能去上学的,这个道理他懂,也从来不会埋怨。
晚上,杜还笙一笔一划教铁蛋儿写字,等他要离开的时候,杜还笙从墙上取下个书包。
书包上还绣了他的名字。
铁蛋儿每次看见他的书包都羡慕得不得了,“花生,你娘手艺可真好。”
杜还笙笑嘻嘻的,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子,新的铅笔就装在那里面。
铁蛋儿紧张得直吞口水,刚洗干净的手被他擦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金属的色泽被送到他面前,他才知道。
花生说的一支笔,原来是钢笔啊!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还笙把钢笔塞进他怀里,说:“买都买了,也不能退。”
铁蛋儿不知所措地扣脸:“那,那你自己留着,你的字那么好看,配这笔更好!”
杜还笙将他眼中的喜欢看了个清楚,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半新的本子。
“说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
“我......”
杜还笙把笔袋系好,装进书包里,又把书包挂回墙上。
炕上的铁蛋儿双手捧着笔,都要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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