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郑启文，人各有命，这是我的选择，不用你管。”
郑启文听说了杜还笙的家里出了事，按照之前两个人的关系，他原本应该幸灾乐祸。
可是当他听见杜还笙的父母都死了的时候，没来由地觉得难受。
他把这种感觉归于对杜还笙的同情。
郑启文拽着他把他拖离了征兵处。
两人刚离开不久，巷口的空地上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踏着雨水。
一群穿着军装的敌军齐步跑了过来，对着征兵处就举起枪一通扫射。
枪声震天，人们四处逃窜。
郑启文拉着杜还笙躲进了铺子里，按着他的脑袋。
直到枪响结束，两人才猫着腰从铺子里走出来。
杜还笙心跳如雷，忙去看那空地。
幸好，没有人伤亡。
杜还笙坐在铺子门口，定定地看着一脸呆滞的郑启文。
“你看见了吗，我们所有人看见他们都要躲起来，像耗子见了猫。”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凭什么，这是我们的家园，他们欺辱的是我们的同胞。”
郑启文浑身泄气，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跑远的敌军，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他没有立场阻止杜还笙，如今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还笙，我......”
郑启文言语磕磕绊绊，刚说出一句，眼泪就刷刷地淌。
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没吃苦。
今天他是第一次看见敌军当街开枪，差点就吓得腿软。
“我比不上你，我懦弱，没有你这么勇敢......”
十几岁的少爷，经历过最大的困难就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点难。
亲眼看见敌军，他才知道杜还笙是有多么大的勇气。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十几岁就能为国家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郑启文默默擦眼泪，站起来朝杜还笙鞠了一躬。
他再也不敢小看杜还笙，从心底里敬佩他。
杜还笙是在第二天报的名。
他回来的时候，纪怀安站在家门口等他。
杜还笙笑着朝他走过去，脸上释然。
纪怀安上前牵住他的手，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也不能阻止。
他替杜还笙收拾好行囊，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少年离开青石巷那日，晴空艳艳。
纪怀安看着身穿中山装的少年，他身形单薄，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回忆起以前，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少年每天都是笑容灿烂。
聪明又可爱，是巷子里最受欢迎的小孩。
纪怀安红了一双眼睛，声音消失在风里。
“还笙！”
纪怀安擦了眼睛，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抱住了杜还笙。
杜还笙笑着流泪，说：“怀安哥哥，我会给你写信的。”
他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悄然间收紧，将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
纪怀安摇头，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带着哭腔低声询问他能不能不走。
杜还笙松开他，那一双带着坚定的眼睛告诉了他答案。
他非去不可。
纵使知道自己的下场是粉身碎骨，最后死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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