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奴婢的面,全然不顾兄弟情义,和爹商量等他走了之后,要把奴婢卖得远远的。家里的屋子,归他们一家。摆设存银还有粮食,归堂伯一家。”
“至于那四十多亩田地,由两家平分。他们为了让族长点头,承诺两家各给族里五亩田地。”
“他想直接将奴婢的爹气死,好早些将这一切收入囊中。见爹当场吐了一口血,就得意洋洋的走了。”
“还好桃花婶见奴婢可怜,帮忙叫了大夫过来。爹还怕他一落气,我就没了生路。于是撑着剩下的半口气不敢死,又多活了两个月。”
“一般人家护不住我,护得住的人家里攀附不上。且一个小有家资孤女,匆忙嫁人也是才脱虎口,又如狼窝。”
“幸好朝廷要选宫女,我爹将家里的东西都卖了钱。又用那四十多亩田地,贿赂了负责采选的太监和小吏。将奴婢塞进去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原本准备带进宫的银子,奴婢用来办了丧事。这边才刚下葬,堂叔就带着人来收屋。”
“如果不是已经上了采选名册,小吏收了好处,又觉得我可怜,特意多跑一趟来接。那些竹篮打水的叔伯,不可能让我活着走出村子。”
不知何时,甘凝已泪流满面。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任由泪水静静的往下流,却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心疼。
听完这些,季寒苏才终于知道,甘凝为什么从来不和人说家里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宫归家。
季寒苏给了甘凝一个拥抱,“甘叔和婶婶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只要你好好活着,他们就都能瞑目了。”
甘凝没有说话,季寒苏耳边不断传来抽泣之声。温热的眼泪滴在她的肩膀上,浸透了她的衣裳。
她六岁之后遭遇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大哥离家出走,早早离世。害得父母病故,被族里吃绝户。
而她兄长之所以会早早的亡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军中腐败。
而曹美人一家的锦衣玉食,都是用将士们的血换来的。所以她才会耿耿于怀,恨屋及屋怨上她们母女。
季寒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族里的那些恶人还在吗?你要是愿意,我替你将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且不会连累到你爹娘的名声。”
“如果想亲自动手也可以,我给你两个月的假,让人送你回去。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即可,背地里想让他们怎么死,就让他们怎么死。”
要是代入自己,季寒苏当真的一刻都忍不了。
攒一笔钱,就买一次凶。顾几个恶人,三天两头的让他们不痛快。
今天被偷,明天被抢,后头再来个仙人跳。
钱没了,就玩儿人,一个个的都排着队等死,时刻处在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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