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为的便是“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
掩谁的耳目?
“唯有你初来乍到,于京中并无根基,亦更无靠山……”,这是王千户大人接手平江伯一案后,牟指挥使对他的“教唆”。
这“根基”、“靠山”是谁?
也只有毫无“根基”与“靠山”的人,才能“公正处理平江伯一案”,从而不出纰漏,不“节外生枝”,最终才能“掩人耳目”!
掩谁的耳目?
“根基”与“靠山”,亦即朝廷大臣!
以“怯懦惧战”之罪为由,将平江伯打入诏狱,却又不行坐实其“怯懦惧战”之实,更如履薄冰一般,避开朝廷大臣“耳目”,弘治皇帝此举,目的何在?
朝政!
绕开朝廷大臣的“朝政”,会是什么“朝政”?
不知道!
但能肯定的是,弘治皇帝欲行的“朝政”,在其颁布之前,是不愿让大臣们知道的。
纵观大明一朝,大臣们与皇帝之间,形成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皇帝拿大臣们没办法,大臣们拿皇帝没办法。造成这一现象的“始作俑者”,便是大明的开国之君,朱元璋,他创建的文官制度非常完善,通过宰相们的集体共管,集体拟票,就是提出处理的建议性意见,然后皇帝朱批表示肯与不肯,既节约皇帝时间,又将决策权牢牢控制。
这在保证了皇权的同时,又扩大了大臣们的权力——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皇帝与士大夫的“共治天下”!
弘治皇帝若欲行新政,确是要获得大臣们的“赞同与支持”。
他到底欲行怎样的“新政”?
不得而知,但他欲行的“新政”,应当,至少在目前,他是不愿让大臣们知道的。
怎样的“新政”,会是迫使弘治皇帝“不愿让大臣们知道”?
当是大臣们不怎么“愿意支持”的“新政”!
弘治皇帝并非庸君,所行的“新政”,也当不会是“乱七八糟,一同瞎搞”——那他所行的“新政”,应当就是有损大臣们的利益的!
而牟指挥使与保国公、平江伯,则又属于“不一样的大臣”——锦衣卫历来便是大明皇帝们手中的一把利刃,皇帝们的意志,便是锦衣卫的意志,锦衣卫的存在,便是以“只效忠于皇帝”为前提而存在的;保国公、平江伯则属于帝国勋贵群体的代表,大名的勋贵们,其利益也是与皇帝们绑在一起的,他们享有世袭的爵位,大明在他们便在,大明亡他们便亡。当然,皇帝所行的种种“新政”,也当不会去损害勋贵们的利益,倘若哪个皇帝突然想要取消勋贵们的种种特权与“世袭爵禄”,想来他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而事实上,大明皇帝们所行的“新政”,也基本上没有有损害了勋贵们利益的“案列”!
是以,弘治皇帝的“新政”,毫无疑问,会得到这三人的“鼎力支持”——平江伯其人,甚至都愿“以身犯险”!
念及此处,王睿想起了牟指挥使突然下达的指示,他不禁心底一跳,暗地对弘治皇帝竖起了大拇指。
“平江伯‘同京中巨贾走得太近’,你二人将这事儿也‘一查到底’!”
这是牟指挥使的“指示”,亦即弘治皇帝的“意志”。
“一查到底”,会牵扯出多少朝廷大臣?
不可估量。
这些“同京中巨贾走得太近”被牵扯的大臣,都是——参与出海走私的!
朱元璋认为“倭寇起于市舶”,遂撤销宁波市舶司,实行“海禁”。可海禁越严,走私获利越丰,当商人们走私获利达数十倍之多,这就促使走私活动日益猖獗,不但大明沿海“普通人民群众积极踊跃的参与其中”,就连朝廷大臣们也“禁不住糖衣炮弹的袭击与诱惑”,纷纷“做起了兼职”,参与其中。
他们或直接参股,或替某某做后台“占有干股”,或睁只眼闭只眼收取贿赂。总之,大明猖獗的海上走私,少不了他们的“绵薄之力与一份功劳”!
如此一来,弘治皇帝欲行的“新政”,也就呼之欲出——他当是要对出海走私一事,采取一些“不一样的政策或是措施”!
可牟指挥使又说“后日,必须得是后日,你二人方可着手进行全力侦查”?
为何偏偏要隔上一日,非得待到后日,才行“着手进行全力侦查”?
这空出来的一日,又会有些什么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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