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慈朝小屋内东边一隅躬身拜道:“国主,请恕老身接驾来迟。”
黑暗中,有白光隐现,“沈国主,慧眼如炬。”
申雪天赫然从小屋东角走出来。
沈叶慈又惊又喜,“国主,真是你?别来无恙!”
“沈国主,物是人非。”申雪天言道。
“我的孙儿呢?”沈叶慈柔声相询,眼目在小屋内搜寻。
“南玦会去见她,将她平安带到你面前。”申雪天言简意深。
沈叶慈一愣,“怎么又扯到了玦儿?难道国主已知道了随他去的是梁儿?”她暗暗心忖道。
“我的孙儿,可有给国主添麻烦?”沈叶慈旁敲侧击问道。
“她又聪明,又善良,又敏锐,又中肯,又……”申雪天不加思索地一连串赞美脱口而出。
沈叶慈静静在听。
“所以,她很好,很好。”申雪天难得地夸人不留余地。
“国主,您抬爱她了。她年纪轻轻,不堪国主重用。”沈叶慈婉声说道。
申雪天铁胆钢肠之人,此刻心如泣血,叶梁的倾世容颜,如水映倒在他脑海心田。
“是我无福。”申雪天怆然凝重回道。
沈叶慈立时心如明镜,“梁儿的心上人不是国主。”她自语道,却觉结论荒诞不经,匪夷所思。
“您不会怪责我孙儿不识抬举?”沈叶慈决定试探到底。
“我心已足。”申雪天语气平和,他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如水。
沈叶慈停止了所有的猜测和怀疑,她心中长长叹息,“谁能想到,人人仰慕的耳堂国国主,却爱而不得。但梁儿,你的意中人,又是何方神圣?”
沈叶慈奇怪申雪天的反应。
“国主,您重返枫谷,只为信守承诺?”沈叶慈问道。
申雪天不多做解释,也无高谈阔论,“沈国主,天下太平,你我责无旁贷。但愿早日岁月静好,山河无恙。”
“老身多谢国主!”沈叶慈躬身大礼。
申雪天急忙出手相拦,“你孙儿若在这,必不喜悦,她必怪我。”
沈叶慈越听越奇,“梁儿施了什么法术?竟令耳堂国国主如此另眼相看。”
“沈国主,你与沈凤箫意欲如何了断?”申雪天似洞悉沈叶慈心思,他踱了两步,岔开话题。
“她约我三日后,在享月楼单独一见。”沈叶慈叹道。
“沈凤箫假传圣旨,昭告天下,你和叶世子反目成仇,一亡命,一亡走,你怎么看?”申雪天一针见血地问道。
“凤箫几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机关算尽!”沈叶慈痛心疾首说道。
血浓于水的至亲之人,却做着最卑劣的小人行径,沈叶慈不寒而栗。
“你还要手下留情?”申雪天凝声问道。
沈叶慈退后三步,神情凄凉,“若她肯不涂炭生灵,为祸苍生,我甘愿请辞。只怕她心中所谋,不止一个仁世国。”
申雪天背手而立,“沈国主有心成全,也未必守得云开。”
沈叶慈嗟叹无言,她只觉五味杂陈,“我该如何,才能两全?”她心若刀割。
“若梁儿在此,必会有茅塞顿开之言,也许沈叶慈就不会这般踌躇了。”申雪天嘴角上扬。
“对了,国主,您的心上人是否无恙?怎么不见和你一同来枫谷?”沈叶慈打破沉闷,关心问道。
“她无恙,沈国主费心!”申雪天避开沈叶慈的目光,他的心益发忧郁。
沈叶慈微蹙眉头,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尉迟南玦手握竹箫,轻轻一拧,发现箫管中空,内有一白色纸笺,印着点点雪花。
笺上写着三个隶书大字:贤恩居。
尉迟南玦挥手,小鹰从远处飞来,用利爪捉起纸笺,振翅而去。
尉迟南玦抚着梅树,心神出窍,长孙瑾川一等人已立在他身后三尺,他竟浑然不觉。
“我若砍了这满园梅树,可好?省得见你这一付人在心不在的落魄样。”甫莫菡狭促地俏笑道。
尉迟南玦醒觉,他瞥了一眼,只淡淡答道:“你想我和你绝交,尽管开口。”
甫莫菡莞尔,吐吐舌头,悄悄躲到长孙瑾川身后。
叶柠沉默不语,“尉迟南玦竟爱梅如痴到此地步?为何他爱的,也是大姐的心头所好?”
枫谷,百花吐艳,但在尉迟南玦心中,最艳丽的,是他心中那片白月光织就的回忆里那个白月光的人。
“师妹,你若在这里,我宁愿一世不出枫谷。”尉迟南玦心中呓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间,他已忘了岁月几何。
忽有箫声平地而起,不徐不疾,诉尽绵绵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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