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辞并不稀奇。
“齐人?”银甲校尉打量着秦相柳道:“可有路引凭证?”
从衣着气度上看倒有几分神似,齐人民富,穿着多豪奢。而且齐国近些年虽然大肆扩军练兵,骨子里还是崇文抑武,不同于南楚,读书人的腰杆更加挺直。
秦相柳仿佛早有准备般从怀中掏出一份盖着官印的齐国路引。
“柳青崖,大齐祁阳人,柳氏商行少东家。携家眷并仆从往南楚九佛山拜佛请愿。”与秦相柳先前所答一字不差。
银甲校尉将路引递还,随口问道:“不知柳公子这次拜的是哪一峰的菩萨?”
九佛山共有九座山峰,每座峰顶都有寺庙一座,供奉一尊菩萨。
“这次行路匆忙,只拜了第七峰的药王菩萨和第八峰的药上菩萨。”
“哦,柳公子家中有人抱恙?”
“犬子身患小疾,求菩萨保个平安。一路上舟车劳顿,内人也是心情焦急,不想小儿再多受风寒。”
银甲校尉却像是没听懂秦相柳话中的意思般,边探身推开虚掩着的车门,边道:“惯例的巡查还是不能减免的。”
王宫里头丢了位王子,当值的羽林将军都被捉拿下狱。现在全城搜查的重点就是三四岁的幼童,比起其他几人,马车中那个“幼子”反而更能牵动银甲校尉的神经。
三四岁,双目紧闭的沉睡着,穿着一身明显新买的楚国孩童常见的衣裳。齐楚的服装差别并不太大,只是一个偏儒雅奢华,一个更简洁粗犷。两国通商之下很多货物已经想通,但百姓的习性一时很难改变。这柳青崖自己穿得锦衣玉带,儿子却只穿一件楚国制式的普通棉布衣裳?
银甲校尉心下一动,不管是真是假,就要扑身而上将那孩童夺过来。
“住持说小秋儿是天生体弱,这次邪风入体,又中了煞气,才会一直昏昏沉沉的嗜睡。南楚的孩童大多自幼就习武,比齐国孩童强健得多。希望这孩子将来也能平安多福,健健康康的。”苏青珃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对孩子的期盼和宠溺。
好像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恰恰解释了为什么孩子身上会穿着楚国的衣裳。
银甲校尉终于抬头,在看清苏青珃面容的瞬间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是微不可查的一怔。
“不知柳夫人贵姓?”声音平缓,和之前一般无二。
“七娘,大人只是循例问问。莫要害怕,照实回答便是。”秦相柳开口道。
害怕?眼前之人明眸皓齿,神态潇洒自若,哪有半分害怕的模样?
银甲校尉此刻双眼直直的盯在苏青珃的脸上,眨也不眨,眼中再没有旁物。甚至连她怀中抱着的童子也一并忽视掉。
直到眼前之人轻启纤唇道:“民女娘家姓苏。”
银甲校尉才敛了敛眼睑,仿佛喟叹般念道:“苏七娘。”
嘴角上翘,那个瞬间,这张年轻俊秀却一直冷冰严肃的脸竟像是突然带上一抹极浅的笑。让他从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又变回一个带着些许稚气的十八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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