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儿!”皇后神色难看,他从未在嵇书勤面前,露出这样失态的样子。
“母后想说什么?”嵇书勤摇摇头:“悯儿何时用我护着了?”
“我与母后在山寺中不问世事那么多年,悯儿是谁在护着?没有人护着他,他不也长得那般好了?”嵇书勤实在想不通,所谓的自己护着嵇书悯是从哪儿论起。
嵇书勤从前不知宫廷中争斗的险恶,如今亲身感受,油然生出种,从前山上的日子那般安稳,嵇书悯必然没有少从中斡旋。
到头来母后居然如此理所当然地觉得,要自己来护着悯儿,嵇书勤看着皇后略带愤怒的面容,内心只觉得无比荒谬。
“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体残疾,定然无法做国君。”皇后盯着嵇书勤:“勤儿你心系百姓,悯儿羸弱,又如何能好好地庇护天下人呢?”
嵇书勤怔愣一瞬,张张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绪。
皇后见嵇书勤犹豫,顿感自己的话有作用:“勤儿,别用一时意气,你与悯儿是兄弟,可天下人并不会因为他是你弟弟,而将他视为圣明君主,勤儿,你这是害了他,也害了天下人!”
“母后,别说了。”嵇书勤眉头紧锁,身子绷直。
“勤儿……”
嵇书勤骤然起身:“母后,今日我与您说的是那仙人的事情。”
皇后还想再说,嵇书勤却再不听她讲,径直离开。
等出门后,冷冽的空气呼吸进胸腔里,刺激得嵇书勤感到刺痛。
嵇书勤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皇后所说,未必没有道理。
但他不想去考虑,嵇书勤自认为,自己并无继承大统的能耐,嵇书勤也没有任何的野心。
皇后的心思,被嵇书勤看破后,她也不再掩饰了。
嵇书勤同皇上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别人都长,自然能察觉到皇上的异样,虽皇上不说,嵇书勤留心试探,已然了解的些许。
嵇书勤心中担忧,不知为何皇上会忽然变成这样了。
每当碰到无法判断的事情,嵇书勤总是第一个想到嵇书勤,这也是他觉得自己无法继承大统的重要原因,他深知自己有些优柔,遇事不能轻易下决定,这都不是能成大事的表现。
可如今嵇书悯不见他,年头的日子,嵇书勤却没有半分喜悦,只剩下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嵇书悯和陆梨阮可不知道现在嵇书勤所思所想,兴许是过年的喜气冲得,嵇书悯身子居然好转了些,能自己起身了。
陆梨阮推着他在府内转了几天,便打算着带嵇书悯出去转转,回陆府看看。
“好好养养,你这般样子,瞧着都是小可怜样儿。”陆梨阮趁着嵇书悯喝药时,捏了捏他的侧脸。
嵇书悯皮肤像冷玉一般,没半点热乎气儿,陆梨阮经常把自己的手在火盆旁烤得热乎乎的,然后去温嵇书悯的耳朵和脸。
两人小动物一样,围着毯子坐在阳光下晒着,陆梨阮侧头看向嵇书悯的时候,他的发丝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柔顺光泽,面色也似被染上淡淡的暖。
之前痛苦而黑暗的种种,似在做梦一般,与现在好像恍如隔世。
“瞧着我做什么?”
“前几日我以为再也不能推着你散步了呢。”陆梨阮实话实说。
“如果有一日我能站起来,那梨阮就不用再推着我这个累赘了。”嵇书悯幽幽道,眼睛睁开,看向陆梨阮。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累赘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会把我没说过的没做过的栽赃到我身上了……”陆梨阮扁扁嘴。
“是,梨阮从没说过。”嵇书悯承认得很快。
陆梨阮听惯了他说话刻薄,想了想,却依然认真地告诉他:“我愿意推你一辈子的……就当,锻炼身体了,好长命百岁!”
“噗嗤——”嵇书悯忽然笑起来,然后轻咳一声正色道:“嗯,梨阮身体是挺好的,力气特别大。”
嵇书悯虽然意识模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有时迷迷糊糊地能感觉到,陆梨阮一股力气把他扶了起来,又有时候很轻松地给他翻了个身。
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嵇书悯还能记起,有次陆梨阮将他扶起来喂他喝药,自己喃喃嘀咕:“果然没有意识的人比平时沉,要么人怎么说死沉死沉的呢……”
“呸呸呸!”
随即陆梨阮往自己腿上打了三下:“不吉利不吉利。”
看着嵇书悯毫无反应,陆梨阮又抬手在嵇书悯身上拍了三下:“你也去下不吉利。”
嵇书悯想笑,但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连想抬下手勾下嘴角都做不到。
只能毫无办法地任由陆梨阮摆弄自己,一边在自己耳边碎碎地说着什么,直到再次陷入无边的痛苦与黑暗中。
嵇书悯没有同陆梨阮说过,他无数次真的想死去了事,死去万事空,不用再担起任何责任,也不会感觉喜悦愤怒亦或是愧疚。
梨阮究竟怎么样,是觉得悲伤还是解脱,自己也无从得知了……嵇书悯隐隐觉得遗憾,他想再看看梨阮为自己哭泣的模样。
但每一次,听到陆梨阮的声音,嵇书悯这种念头都会重新被压下,继续在痛苦中煎熬。
到了最近,甚至有种恍惚的庆幸,每次经历痛苦,都是为了梨阮再往前走一步。
后来嵇书悯明显能感觉到,陆梨阮照顾人是越来越熟练了。
从最开始的手法生疏,到后来的有模有样。
她亲手给他梳头发,念念叨叨地道:“一梳梳到老,二梳共白头……”
虽是挺应景的,但嵇书悯分明记得,陆梨阮曾经跟他说过,这是哪本书里写的,新妇出嫁时的习俗。
再后来,嵇书悯就没想过放弃了,他太舍不得了,就算要受折磨,就算碌碌一生,他也舍不得往后再无法瞧见陆梨阮。
“别妄自菲薄,咱们现在日子一日比一日好,要学会知足的。”陆梨阮眯眯眼睛,她现在就非常知足。
除生死外,没有大事。
嵇书悯应了,可他心中的念头却并未歇止。
年三十的晚上,两人早早就睡下了,任外面的爆竹声嘈杂,陆梨阮却睡得格外踏实。
新年去祟,门上窗户全都挂起了陆梨阮自己剪得红纸花,喜气洋洋的,屋子里炭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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