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她一时抚额,无可奈何。
纳兰红裳轻嗔了她一眼,“我要让人知道,你是不能动的,动你便是动我!”她难得的孩子气,终于是在不知多少个日夜反思里觉醒,她不能没有她的阿生。
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变得虚弱,下手的是自己最敬爱的皇兄。
段杀干脆赖在榻上不下来,做一个乖巧的病患。“去把赤叫过来吧。此次我受伤,也是难为他了。”
纳兰一愣,终于记起一件事来,不敢当着段杀的面说漏,急忙出了门去喊人。
自从段杀受伤,赤一直跪在她的公主殿门口,不声不响的。她忙于照料自己的心上人,却是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若是让她的阿生知晓,指不定又是如何的一番责备。关心则乱,纳兰深有体会。
赤跪倒在段杀面前,眼睛通红。主仆二人,白发苍苍,愣是一个不说话,一个不抬头。
“还请主人责罚!”赤到底是心慌,率先开口。
段杀闻之一笑,“怎的?我辛辛苦苦保下你无忧,受伤未愈却又来责罚你,这账岂不混乱?”
“主人不罚,赤不起。”他跪的笔直,固执的也要命。浑身冷然的气息一瞬间化作了委屈,他险些害了自己的主人。
段杀无奈,“便罚你与我讲一讲你知道的事情吧。”
赤这才惊醒,无辜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是!”
风吹拂着大地,凉凉的,钻入人的脖颈。段杀低声轻咳,“你说,凌叔病了?”
“嗯!自凌叔接管隐世城,日夜不辍,伤筋动骨,忧思难解,满心念的都是能再见主人一面。”
段杀面上浮上一层追悔,半晌才问了句,“其他人呢?”
她想知道,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那些旧人过的如何?如今想起,总是怀念。
怀念言弟,花溪,怀念轩昂两兄弟,流苏,怀念自己的师傅,一丈老人,也怀念云商,云偿。她忆起云偿,不免心中一痛。云偿那女子,明明是最透彻之人,对情对事,却也是最容易无法割舍暖心柔肠。她担忧的,便是自己无意伤了那女子,然后,做不了她的药引,来愈合她心底的伤痕。
“铸剑山庄莫庄主苦恋越凉醇,半年前被此人打伤,肋骨折断,现仍在山庄休养。”
段杀不由一笑,“我这个言弟呀!”带了无奈还有宠溺,心下再一思量,或许越凉醇绝了他的心思也好,言弟心性纯良,总不能在越凉醇这样的女子身上吊死,在她看来,花溪就不错。可惜了……她心下一叹。
赤眼见段杀一时欢喜起来,又继续说道,“云偿宫主曾在主人走后找过属下。”
段杀心神一动,“她说什么?”
赤学着云偿清淡的口吻,“焚琴宫的酒向来香醇,你告诉段杀,若是故友,便来做这陪酒之人。”
“陪酒之人……”原来,她也会想念,和自己一般。反复品味着,竟入了神。
赤守在一旁不敢打扰,还记得焚琴宫主来找他时,痴痴守在段杀曾住过的山洞,徘徊良久,弹奏了一晚的素心琴。就是他,看着也不忍。
“她还说了什么?”段杀轻轻开口。
“云偿宫主还说,近日七子出了嫌隙,云桑怕是要出乱子,教主人就好好留在主母身边。一切还有她。”
段杀点点头,神色里有了疲惫。赤见此也就不再言语,悄悄退去。
“云偿……”她把两字藏在唇齿之间,不肯轻易说出口,直到无人才说给自己听。
她已经有了纳兰,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可是云偿,终归不同。这不同里,有着段杀的依赖,有着往昔岁月里的温情厚待,有着怜惜还有几分克制不动的欣喜。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云偿,亲往焚琴宫,云偿一语道破自己身中药毒,云偿宫主,举世医仙,那风姿几乎能折了任何人的眼。自己一次次的脆弱不堪,唯有她能懂。一句云偿,道不尽的是她心里的苦和感激。落魄伤悲时,这女子,张开了怀抱,温暖了眉目,随时准备着接纳。
心细如发,慈悲心肠,是宁苦了自己也要忍痛去祝福的善意。她心里何尝不懂?
不管再过去多少年,段杀的心里,对着云偿,始终藏了亏欠。这亏欠,并不是自己去接纳便能填补的。云偿要的,是一种公平,这公平,从一开始,她段杀就给不得。
或者说是,有些相遇,迟了便是迟了。她值得更好的对待。
而这对待,段杀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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