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吴嘉言轻挑眉毛,并未顺着林岫青给的台阶下,而是拾级而上,
“你也知本宫急需这批料子,怎还能耽搁数日?怕不是想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林岫青目光微沉,看来嘉贵妃今天势必不会让她安寝了。
“既然如此......”林岫青轻咬嘴唇,欠身道,“妾身便替贵妃娘娘掌眼一二。”
说完,林岫青便坐回原位,让玉流接过数十匹锦缎。玉流半跪在地上,将锦缎呈在林岫青面前,任由她挨个拣选。
妆花缎的纹理细腻,花纹紧凑,只是端详了一会,林岫青便觉得双眼干涩无比。但诚如太后所言,她的确在织绣上造诣颇深,不出一会便摒除了两匹做工略显平庸的料子。
“不错,不枉本宫请你走一遭。”嘉贵妃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意味,唤道,“荛儿,替娴妃掌灯。”
荛儿应了话,抬来一盏宫灯。只不过那盏灯的灯芯似是已燃到底,烛火摇曳、灯影闪烁,映得锦缎上的花纹竟比方才还难以辨识。
即便林岫青知道嘉贵妃存心为难自己,也不能声张,只能忍辱负重咽下这口气,将每匹料子都摊开,仔细地端详锦缎上的每个针脚。
等林岫青检阅完所有料子,竟已是子夜时分。
林岫青轻叹一口气,双手呈着亲手叠好的三匹上等锦缎走上前去。
吴嘉言正坐在太师椅上,手拄着下颌打盹,苓儿轻唤她,她才回过神,随手翻看林岫青甄选的料子。
林岫青从吴嘉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虽然自信眼力过人,但半天没得到反馈,她也有些不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吴嘉言看完,问身边的苓儿。
苓儿当即答道:“已是子时。”
“娴妃精心挑了三个时辰,就挑中了这三匹料子?”吴嘉言冷冷地质问,“不仅绣样杂乱无章,颜色也不是本宫一向喜欢的。比如这匹,娴妃何日见过本宫穿着如此沉闷的黛色?怕不是娴妃觉得本宫轻浮,要拿这老气的颜色压一压!”
林岫青急忙跪地,解释道:“妾身不敢!妆花缎以细腻绣样为宜,若论绣工精致,这三匹是全国上下都难挑出的好料子!贵妃娘娘指的这匹料子,虽然底色为黛色,但上面绣有艳粉和深碧色的并蒂莲,不仅制成衣服穿上显得华贵,还寓意极佳。妾身惶恐,万不敢有大不敬的想法!”
“无趣。”
吴嘉言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锦缎一掷,锦缎又落回林岫青的腕间。
“这些料子,本宫一概不留,都赏你了。”
林岫青将头低得更深:“妾身......谢过贵妃娘娘。”
“本宫倦了,你且回去吧。”
吴嘉言再不看林岫青一眼,像驱赶蚊蝇似得摆了摆手,
“虽说是入不得赤棠苑的料子,总还是比寻常云锦好些。别忘了,新人入住紫宸宫,娴妃也得好生对待。别光你一人穿得华贵,把别人衬得跟丫鬟似的。”
说完,荛儿便上前,躬身请林岫青随她离开赤棠苑。
出了赤棠苑的门,玉流目送荛儿回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敢在脸上显出些怒气。她刚想说什么,话头就被林岫青截断了。
“不必宣之于口,我们回去吧。”
林岫青看着远处的天,淡淡地说,
“此般种种,终成孽债。此时不报,且等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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