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来了,当初他在你腹中时,旦凡你在乎他多过姑母和十四弟一分,都不会是如此结局。”
“你!”温宪嗓音嘶哑地无力大叫,进而痛苦不堪地低下头,捶着胸口难以再言半分,就是哭不出来,满脸悲戚。
头顶随之传来冷冷地嗤笑一声,更冰冷的是那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冷的温宪不觉双手捂耳缩成一团。
“你若真有一丝为母之心,就该替他操持葬礼,可你呢?以悲伤为名逃避一切,真虚伪!”
“你可知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被视作不孝之子、不祥之人,平白遭人诟病!”
“他投入你腹中一遭,不仅瞧不见这人世间,死后更是无陵无牌,连一份香烛、一挂纸钱都没有。”
“说不得,入了地府还得去第十三层血池地狱走一遭。”
“温宪,你那孩儿,真是可怜!”
说着说着,想起上一世弘晖夭折后的待遇,宜修也动了真情,越说越怒,越说越恨。
温宪每听一句, 心就似被割了一刀。宜修话未说完,温宪就再也受不住,崩溃大哭起来,泣不成声地匍匐在地。
待温宪哭出声,宜修不再言语刺激她,而是吩咐人准备白粥,一会儿给温宪用。
哭出来好,哭出来,人就能走出来。
可惜,上一世自己没这么好的命,没有人宽慰、没有人在意,甚至没有人关心逝去的弘晖。所以,自己没哭,也没闹,第二天更是在胤禛的要求下,笑着恭喜柔则有孕,然后……疯魔了一辈子。
现在想想,或许,那时有人在乎自己,为自己的弘晖做些什么,让自己心有慰藉,自己也不至于恨那些本该可以生下来的孩子。孽啊,恨啊,让自己上一世“佛口蛇心”“口蜜腹剑”,伪善的笑了后半辈子。
可怜,可恨的,始终是那个狗男人、德妃、柔则而已,但她却将怒火宣泄在那些孩子身上……上辈子她不后悔。然而,这辈子看着弘晖健健康康长大,瞧着弘昕瘦弱的身子,午夜梦回时,自己不免有过忏悔,可那又如何?第二天,照旧该怎样就怎样。
活在深宅大院中,谁的手能干净。为了弘晖和孩子们,别说是做刽子手,就是遭受十八层地狱折磨,自己也甘之如饴。如今,在不威胁自己和孩子地位的情况,冷眼瞧着后院其他孩子出生,已经是自己大发善心的结果了。
至于温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遭遇,是她自己的选择,自作孽,怪谁呢?
要不是想经营好贤惠的名声,在皇上、太后面前树立贤良淑德的人设,彻底让谨嫔这一生只能活着受罪、连累十四不得喜爱,自己才不会走这一遭!
等温宪哭完,宜修一边给她梳头,让她换上准备好的衣服,一边轻声宽慰她,“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让他安心的走吧!他是在你和驸马的期待中来到这世上的,是在欢声笑语中恭贺到来的,走的时候,你们也要开开心心的送走他,让他能了断俗世的尘缘,而不是背负不孝子、不详之人的名声凄惨离去。”
温宪由着宜修装扮,听话地喝下一碗白粥,有了些许力气,怔怔地问道:“他会恨我吗?”
“那要看你爱不爱他了!孩子都是敏感的,你对他好,他就喜欢你,你不爱他,他自然不喜你。”
“我……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走,明明我一直期盼着他降生,那么渴望地在佛前祈求他能平平安安长大。都是我,都是我不好,终究是我害了他,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温宪目光忽的凶狠起来,“四嫂,我恨啊,恨我自己,也恨她!”
宜修缓缓道:“恨的前提是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温宪一滞,下定决心,道:“以前,四哥曾问过我,有没有听她唱过儿歌,我那时不懂,现在懂了。除了十四,她谁都能舍弃,真够狠!四嫂,教我唱儿歌吧,我要给我那可怜的孩子唱一次,让他走得安心。”
宜修神色一惊,转念一想:温宪可是乌雅氏的女儿,是胤禛的妹妹,从幽怨逃避到认清现实,从满怀爱意到冷心冷清,转变如此之快,也正常。
“阿妈阿妈月光光,阿儿阿儿在梦乡,东照流水西照河,莫惊梦中小儿郎……”
屋内响起安详又柔美的儿歌,温宪听着听着无声泪流,舜安颜立在屋檐下泪干肠断。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