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郡,那些郡守、县令知道他是刘武的老师后,各种美酒几乎送了他几十车。
庞统有些感慨:“而今荆北已尽入子烈彀中,这等功业可是连当初的刘景升也不曾有过,不……”
“子烈远胜于刘景升,刘景升当初既没有彻底拿回南阳,更不曾占下过合肥。”
刘表当初虽说是荆州之主,但本属于荆州的南阳,他也只不过是占下了部分而已,至于荆州以外的领土,他更是有心无力。
如何能与如今的刘武相提并论?
庞统忽然一阵恍惚……
主案之后,那张年轻平静的面孔,和当初那个亲自送自己入耒阳县为令的年轻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庞士元却感觉恍若隔世,
纵然他是凤雏,
纵然他自信眼光高绝,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自己认下的这个好徒儿居然有一天能走到这个地步。
取荆北,下南阳,叩开中原门户!
这就是自己的徒弟,这就是自己辅佐的主公!
老师水镜先生曾赞诸葛孔明,乃“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
可如今看来,
恐怕自己要抢在孔明前头,实现姜子牙与张子房的功绩了。
“老师……”刘武平淡的声音,将庞统从遐想中拉回了现实:“我军眼下,情况如何?”
自伐襄樊以来,
刘武麾下势力不断膨胀,几乎一天一个样,领土极剧增加,降卒越来越多,即便是刘武,对眼下自己的家底也未必能说出个具体情况。
庞统笑了:“好教主公得知……”
“如今我等已尽收章陵、襄阳、南阳治下所有郡县!”
“主公麾下本有八万人马,又择襄樊、徐晃降卒精锐,编入军中,合计十四万大军!”
“自今日起,主公已全据荆州!!”
……
许昌,丞相府。
庭院中,
一众郎中大夫,愁眉苦脸的聚在一处:
“丞相的头风病又犯了……”
“风走肺,则为涕,走脾,则为涎,丞相这是得了风涎之疾。”
“风涎病灶,乃在脑中,除非扁鹊在世,不然以我等之能,实是治不得丞相。”
“曹丞相的同乡,谯县华佗乃当世神医,或许能治丞相之疾,奈何此人四处云游行医,踪迹难寻呐。”
“也不知今日是谁又惹的曹丞相旧疾复发……”
相府寝房内,
曹孟德正仰面躺在榻上,额头顶着白色巾帛,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呻吟之声中不时还夹杂着某个人名。
“刘子烈!”纵然头疼欲裂,曹操想起刘武,依旧恨的咬牙切齿。
汉水决堤,把樊城给淹了?!!
自曹孟德占下襄樊以来,汉水决堤的事确乎发生过不少次,但哪次也不至于把樊城给淹了。
这刘子烈刚带着荆州水师,杀奔汉水,结果没多久汉水就决堤淹了樊城?
此事若与刘子烈没有古怪,他曹孟德无论如何也不信!
樊城被淹,
刘子烈手上又握有荆州水师,曹仁、于禁他们……
“嘶!~痛杀我也!”想到这些,曹操只觉得头疼更甚。
一旁的仆从急忙端着蜜水上前,小心喂给曹操,甘甜之味略略解去了曹孟德的几分痛楚。
“丞相……”榻旁的程昱略略迟疑,还是开了口:“眼下丞相头风虽急,但襄樊之事更急。”
“如今汉水决堤,刘子烈的荆州水师就在汉江上,他绝不会无动于衷。”
“樊城自身难保,襄阳独木难支,纵然有徐公明两万援军支援,但樊城已成一片泽国,北军不擅水战,只怕……”
“臣下以为,为保襄樊万无一失,还是当继续增兵襄樊为要。”
增兵襄樊?
榻上的曹孟德一声苦笑:“仲德,如今孤麾下重兵镇守四方,自于禁那三万兵拨往襄樊之后,孤家能直接调遣的兵马便所剩无几。”
“就连前番支援襄樊的军队,孤也只能先调宛城徐晃的兵马……”
“如今许昌,已然只剩两万守军!再不能动了。”
许昌只剩两万守军了?
程昱呆在了那里,他虽然挂着奋武将军的名号,但军中之事向来是曹操与曹氏心腹将领商议,极少交于谋臣之手。
直到此时,程昱才知道许昌军事力量的现状。
一时间,程昱也有些措手不及:“若如此,如此……襄樊之围,难道我能只能束手旁观么?”
束手旁观!
这四个字,狠狠的砸在曹操心头。
襄樊若陷,刘子烈那竖子必然要攻南阳,取宛城。
宛城乃许昌西面门户,若为刘子烈所夺,必然天下震动,中原危急!
曹孟德后悔了,
当初自己不过是拒绝了刘武提一万兵北上,这混账就在襄樊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知如此,自己当时不如一口答应他算了……
“唉~”曹丞相一声叹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无论如何,襄樊不能丢!
曹操猛地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仲德!以天子名义拟令……”
“喏!”程昱抓过一卷空白竹简,手中狼毫饱蘸墨汁。
曹孟德声音低沉:“樊城为逆贼所困,着令朝廷治下各州刺史、州牧,领兵!”
“救援樊城!”
让天下刺史、州牧领兵救援樊城?!
唰!~
程昱霍然抬头,几乎不敢置信的望向榻上那道虚弱的身影。
此令一旦发出去,岂不是让世人猜测许昌虚弱吗?
最重要的是,这帮人召集起来容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起什么其他心思?
“丞相,这……”
“无碍。”曹操似乎知道程昱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当今天下英雄,唯孤与那刘大耳,再有……便是刘子烈,其他碌碌无为之辈,不足挂齿。”
“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许褚的身影闯了进来。
“丞相!”许褚半张脸上满是凝重:“马腾府上细作密报,马腾得知了襄樊消息……”
“他要跑!”
……
“驾!驾!”
数骑身影,纵马冲出了许昌。
为首一名老将,极为雄壮魁梧,正是前将军,卫尉,马超之父,马腾马寿成。
马腾本与韩遂割据凉州称雄,后来奉天子诏入朝,结果这一入朝便被困在了许昌,名为入朝为官,实为软禁。
他无时无刻不想再返凉州,奈何始终寻不得机会。
如今,
机会终于来了!
他得了消息,汉水决堤,淹了樊城,可偏偏荆州牧刘子早已领着荆州水师,盘桓于汉水之上。
襄樊危急,曹操又派不出兵,眼下正是那曹贼焦头烂额之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曹孟德!”马腾紧咬后槽牙,想到自己堂堂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竟被曹操如同囚犯一般无故软禁在许昌,他心头的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
待此番回了凉州,定要让那曹孟德好看。
“驾!”马腾狠狠挥鞭:“快些走!莫要让那曹贼追上来!”
“寿成兄,哪里去?!”一道冷森森的声音,骤然在前方响起。
这声音是……
马腾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的勒马。
唏律律~
前方约有数百骑拦住了马腾去路。
为首之人,正是头风未愈的曹孟德。
哒哒哒!~
曹操脸色阴沉,在许褚的护卫下,缓缓策马前行:“寿成兄,为何不告而别?”
曹孟德气势慑人,马腾心下慌乱,下意识的辩解:“腾非是要离许昌……”
“那你为何仓惶出城?!!”曹操一声高喝,怒气勃发。
马腾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我这,我是……”
自马腾奉诏入朝之后,想他曹孟德为了安抚这马寿成,堪称是嘘寒问暖,事无巨细,事事关照。
可现在刚得到襄樊出事的消息,他居然就毫不犹豫的要偷摸离开许昌,这老贼在凉州待久了,果然养了一身羌夷作派!
曹操头风发作,本就烦闷,此刻望着被自己抓了个正着的马腾,他忽然又想起了当初衣带诏之事。
那衣带诏,本就是刘武在暗中牵头,这马腾也在上面签了名……
刘子烈,马腾……
想到刘武,
想到襄樊,
想到马腾因刘子烈的缘故要跑……
曹孟德瞬时怒不可遏,指着马腾鼻子大骂:“刘子烈那小儿欺我,你这老匹夫也敢视孤为无物么?”
“老羌贼!当初刘备刘武父子牵头衣带诏,你在上面签名,孤也不曾计较,既如此你就该缩起脑袋,老老实实苟活,焉敢再起不臣之心?!!”
马腾本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因祖上败落,不得已流落凉州,与羌人为伍。
他这一生最渴望的就是恢复祖上荣光,最愤恨的就是别人拿羌人对他含沙射影。
曹操一口一个老匹夫,一口一个老羌贼,彻底激怒了马腾。
他愤然怒骂回去:“我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世代公卿,你这阉宦子怎敢辱国家功臣血裔?!”
“曹贼!你食汉家俸禄,却行汉贼之举!欺君罔上,威逼群臣!”
“老夫此番回转凉州,定要尽起凉州铁骑,将你这阉宦子千刀万剐!万剐千刀!!”
阉宦子!
咯吱~
这三个字,瞬间让曹操捏紧了双拳,他阴沉沉的看向身侧许褚。
许褚一声怒厚,舌绽春雷:“老匹夫!”
呜!~
火云刀横斩,尖锐破空之声大作。
噗嗤!~
寒芒乍现,鲜血飚射。
马腾硕大苍头,与身体分为两截,轰然坠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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