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早早来到学校的心爱的人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只顾埋头领着孩子们朗读课文。
柱子见秀兰不搭理自己,虽然年轻而高傲的自尊心有些受到冷落,但细细想来面对面又能说什么?都是钱的问题。如果自己有钱,能够帮助自己心爱的人把债务还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金钱不但能满足自己的需求,还能保证自己亲人的幸福,它真是好东西。这是柱子第一次对金钱有了敬畏心。但偏偏自己兜里没有钱,自己既不能满足亲人基本的富足生活,也不能帮助心爱的人解决燃眉之急,自己真是没用,空有一身本领。第一次,柱子对自己有了不满。内心充满了无比愧疚的柱子此时总想给秀兰做些什么。察看一周,见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他就挑起水桶到村头的老井里打水。只两趟,小水缸就满了。无事可做的柱子见水缸里有沉积的水垢,就把缸中的水倒出来,仔细地把水缸洗刷了个彻底,然后再次把水缸给挑满。但这个水缸太小了,根本费不了他多少力气。如果出些力气就能够把心中的痛苦减缓,那他柱子宁愿把自己累死。又继续挑了十担水,把整个校园都给仔细洒扫了一遍,也没有费他柱子多少力气。这些活计,比起他在部队里的训练来说,简直就是游戏。
柱子在校园里折腾了大半晌,秀兰也没有过来搭理他,连给学生课间活动的时间都取消了。在教室里读书的晓强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冲姐姐举手:“报告老师,我要尿尿。”
“就你事多,有尿憋着,下了课再说。”秀兰把烦恼撒向了自己的弟弟。
“早就该下课了,我实在憋不住了。哎呀不行了,我要尿出来了。”晓强夸张地提着裤子就往教室外面跑去。
但口中说着尿急的晓强从教室里出来后不是直奔南墙根的茅厕,而是先绕了个弯儿来到柱子跟前:“哥,刚才我姐都抹眼泪了,她心里一定不痛快。”叛徒晓强直接把自己的亲姐姐给出卖了。
得到内部情报的柱子不再有任何顾忌,直接就走进了教室。而此时,晓强也搬来了个板凳,站在上面对着那块厚铁板敲响了下课的铃声。听到下课铃声,早就被圈急了的孩子们就一窝蜂地欢叫着冲出了教室。
没了学生当挡箭牌的秀兰只好直面柱子的热切目光。
“我不去相亲了,我要跟你一同来承担,就算有天大的困难,我也不离开你。我从部队里来的时候,大队长都跟我说了同意我提干。等我提了干,就可以月月拿工资了,差不多有六十多块,部队上吃饭穿衣又都不要钱,基本上没有什么花销。我算过了,最多十几二十年,咱就能把欠账还清了。”一见到秀兰,柱子一口气就把早已想好的话都捅了出来。
“那大娘不是白养你了?奶奶不也白疼你了?奶奶能等你二十年?”秀兰满脸泪水。
“奶奶是个通情理的人,这你不用担心,我娘那里,我去好好跟她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就是她们都同意,我也不同意。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去做那个千古罪人。”秀兰一直咬牙坚守着阵地,半步不退。
“你只自己苦撑着,你让我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柱子急了。
“你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你却来逼我一个弱女子?你再不答应我离开,我……我干脆一根绳吊死算了。”秀兰掩面大哭起来。
“别别别!秀兰你千万别干傻事!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柱子苍白地劝慰着。
“你别当我不敢,反正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倒解脱了。”秀兰悲泣连声。
“万万不可!……”柱子一时无语。
“想让我活着,你就赶紧离开这里,乖乖地去相亲,将来好好孝敬奶奶跟大娘。我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不用你操心。”秀兰流着泪下了命令。
“不行!我不去!”柱子坚决不从。
“看我不死给你看!”秀兰起身就四处找绳子。
“你……你住手!”柱子上前拦住秀兰。
“乖乖地去相亲!”秀兰很决绝。
“不去!”柱子低了头,但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秀兰的声音冷得吓人。
“你……你……好!……我答应你!”柱子发出了狮子般的咆哮,吓得围在教室门前的孩子们四散惊逃。
受了重伤的柱子从教室里逃出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张老师和石榴姑姑的坟前。他哀伤无助地跪下了。在远离村庄的荒野坟场里,训练场上能够勇猛冲杀的柱子却脆弱地嚎啕大哭起来。苦难的生活啊,你硬生生让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折弯了腰。柱子惨痛悲凉的狼嚎震动了整个葫芦峪。听到了的母亲只能无助地抹眼泪,奶奶也无奈的连声哀叹。
荒凉的坟地里,柱子久久不愿离去。他能去哪儿?哪儿才是他心灵的归宿?青梅竹马近在咫尺的爱恋却被贫穷生生阻隔在了千里之外。
夕阳西下,面对张老师的坟茔,柱子的耳边不由得响起了他老人家曾经教给他们的一首歌,耳边响起了老人那深情而苍凉的男中音。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篷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
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那财产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
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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