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
仿佛有人抱住了自己,过了一会,身子起伏着,难道是在流放的路上么?是马车的颠簸?还是舟船的起伏?
要去云南了?记得在去云南的路上,就是这样的……
不对,自己已经从云南回来了。
已经回到广东好几年了……
对,当时就像现在这样,周围渐渐冷了,也总那么黑。这是在深圳么?
在深圳后村的夜晚里,就是这么的黑,这么的冷。如果不是那根绣花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也感谢还有绣花针,让自己的忧愁、苦闷与孤独都能在针线中流走……
过了一会,有人在喃喃着……
“你可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如果有事了,我可怎么办?”
这声音,是个男人……
是他吗?
一腔难以压抑的怒火涌了出来——
咳,咳——
然后就呕了出来。
“姑姑——”
有人失声叫道。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张脸!那个男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巴掌就甩在男人脸上。
“陈子峰——你还有脸来见我!”
男人的眼神充满了诧异、愕然。
恍惚间……不对!他不是陈子峰。
虽然和记忆中的陈子峰一般的年轻,一般的俊俏,五官也有些像,可不是他……
眼前一阵昏黑,天地又暗了下来。
“姑姑——姑姑——”
那呼喊声,又渐渐地远了。
就在黑暗与孤独中,不知又过了多久,身子滚烫了起来,嘴里好苦,被灌了什么东西,自己死了么?被灌了孟婆汤?
但那些记忆的画面却仍在脑中来回盘旋,并未离去,也并未洗灭。
慢慢的,身体没那么热了,周围没那么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意包裹着自己,一股药香如同一根绳索一般,将自己从黑暗的深井里钓了上来。
再睁开眼,有微光,是灯……
“啊!醒了!醒了!”
一个少女的脸闯入灯光之中。
这个少女并没有很好的刺绣天赋,但她淳朴、干净的眼神,却让人感到心安。
“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喜妹欢喜地出去叫人,不一会,林叔夜推舱门进来,篷顶很低,他只能弯腰靠上前来,疲倦的脸上带着欣喜,欣喜下有还未远去的担忧。
“姑姑,你醒了!”
他的手摸向高眉娘的额头,触碰的一瞬如同触电一般,赶紧抽回来。
“喜妹,探探姑姑的额温。”
喜妹的手覆了上去:“好了,好了,烧也退了。”
高眉娘的眼睛从恍惚慢慢转清朗,终于恢复了神志。
她让喜妹扶自己半坐起来,环顾周围,才看出自己身处狭小的船舱之中——这几日一直住在这里,倒也习惯了。
再看眼前的青年,脸颊上几条巴掌痕红肿未退,那一巴掌打的可真狠,隐约记起了什么,高眉娘心中生愧,伸手摸过去,想知道他的脸伤的怎么样,还没触碰赶紧收回来。
“你……没事吧?”
“没事!”林叔夜满脸都是忧去喜来之色:“姑姑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高眉娘看看头顶的船篷,不见一点阳光透进来,舱内又点了灯,忽然她发现自己没戴面罩,赶紧遮掩丑陋的那半边脸。
“没事的,姑姑。”林叔夜轻轻说道:“你那半边脸,也只是戴上了一个毒胶做的面罩,很快我们就能拿到古蜜,到时候就把这丑陋的面罩也摘下来。”
高眉娘放下手来,却还是有意无意间偏着脸,让已经恢复的半边面向林叔夜。
看周围的情况,现在显然是晚上了。
“我日间昏过去了?”
“是啊,昨天你从台上栽了下来,可把大伙儿都吓坏了。幸好有黎嫂接着。”
“昨天?”高眉娘微微一惊:“已经过去一天了?”
“嗯,一夜又一天。”
高眉娘又想起另一件事:“那斗绣的事情可怎么办?”
昨天赢了广茂源,意味着凰浦绣庄在天字组杀出重围,不过按照赛制,接下来就要跟黄字组的赢家一决胜负了。
“姑姑放心,我们赢了。”
“赢了?”
高眉娘更是诧异不已,黄字组的胜出者早在昨日上午就定出来了,是十大名庄之一的广泰奇,徐美娟徐美凤那对双胞胎极难对付,以云娘绣奴如今的本事,哪里斗得过?
“斗的是什么?云娘和绣奴……居然能赢徐氏姐妹?”
“不是,是多亏了霍姑娘。”
霍姑娘?哦——
高眉娘想起来了,南海霍家的那个同宗孙女,林叔夜的未婚妻——嗯,可能的未婚妻。
“她怎么帮忙的?”
“昨天晚上,姑姑晕倒之后,我们都一团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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