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飞驰而过,树木葱郁茂密,整个南坡大变模样,开辟出好几个场地,直通商街,最近杜安接到了不少反馈,灵儿玩的有些凶了,早早起来,拉着小伙伴们玩三国杀,放假休息拉着小伙伴玩三国杀,林夫子说上课睡觉,说梦话都是三国杀,有点玩魔怔了,课业一天不如一天,杜安一直抱着放任的态度,不过多去管小孩子的事情,只是反馈多了,怎么也要拿出个态度来,象征性的说两句,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杜安并不抱有很大期待。
早早来到食堂,只有安娘子坐在一边摘菜,边上有个孩子来回钻桌子,杜安走过去,截住孩子,抱在了怀里,这孩子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直在观察母亲的表情,一脸严肃,显然有些怕。
杜安走到桌前,问道:“取名了吗?”
安娘子:“取名了,邓良舒,林夫子说好名字伴一生,马虎不得。”
杜安:“林夫子说的是,良舒,你认识我不?”
小孩没回答,只是闹着要下来,轻轻放下,坐下来帮着摘菜,问道:“孩子占手的话,就多陪陪孩子,让别人做事就行。”
安娘子:“没事,有时候跟着邓锤,有时候跟着我,不耽误,邓锤那你还不知道?!闲差。再过两年自己就跑出去玩了,用不着管,非喊她回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陈夫人端着一碟吃食出来,两块皮冻,边上点了一点酱油,说道:“尝尝,这次做的怎么样?”
安娘子从筷笼子里抽出筷子,夹一块,仔细品味了一下,说道:“挺好的,只是酱油太浓了,会抢了味道。”
陈夫人:“调稀一些?还是用醋?”
杜安:“用料水把酱油的豆腥气煮出来,加点糖和熟制的葱姜,回味和复合味儿更重一些,就行了,”
陈夫人:“菜籽油的香气会不会抢了酱油味儿?”
杜安:“不会,酱油是下沉的味,菜籽油是上升的香气。”
陈夫人:“醋呢?有时候会觉得冲了些。”
杜安:“烹一下,加一瓣八角。”
呼啦,北侧的门被肆无忌惮推开,灵儿带着个小胖子进来,给他指了指水池,看到杜安招手,赶紧跑了过去。
杜安:“什么情况?”
灵儿抬手看了一下,无奈的说道:“哎呀,别提了,准备中休趴桌上睡会儿的,那家伙非拽我得头发,我也是没把握好,一拳打鼻子上了,等我睁大眼睛,他鼻子像开闸了一般,流个不停,好容易止住了,脸上全花了,我伸手捂来着,弄的满手都是血,这小胖子血还挺多,哗哗流。”
杜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去洗洗吧,一会儿喝口水再去学堂。陈夫人,泡点绿茶,去去火气。”
不多时,灵儿和小胖子各自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杜安:“你叫什么名字?”
杨天意:“我叫杨天意,武有三是我舅舅,他让我来这儿上学的。”
杜安:“哦,你家是哪儿的?”
杨天意:“哦,万年县,舅舅说在这儿上学不收钱,买点书就行,其实我也不是图省钱来的,实在是家里待不下去了,碍人眼了。”
安娘子:“你才多大?还能碍谁的眼?”
杨天意:“我老子的眼呗,他娶了妾,应该叫续弦吧,我阿娘去了有几年了,其实吧,那娘们不喜我,我也不太在意的,各过各的,作事精,阿翁病了不给请郎中,非说老了都这样,挺一挺就好了,我当时也是小,信了她的鬼话,后来阿翁身子老不舒坦,我寻思给他蒸点肉食,补一补,盯上了阿爷养的鸽子,趁着夜黑,捂死一只,蒸了半夜,烂糊透了,给阿翁吃,阿翁可喜欢了,只是吧,我的屁股受大罪了。”
陈夫人:“哦,你父亲打你了?”
杨天意:“可是啊,跳起来打我,骂了我一天,我也笨,没经验,一屋子鸽子毛,辩解的余地都没,后来学精了,半夜捂死,到外面扒皮,回来拿盐渍一下,用草包住挂房檐底下,何时吃,摘下来,磨成粉,掺粉子拍成片子,煮给阿翁吃,嘻嘻,能吃出味儿来,还难发现,当着面吃也不怕。”
杜安:“你还挺会吃的!”
杨天意:“可是啊,就是亏了我那苦命的阿翁,没吃几只,人就没了,房檐子底下还有两只呢,阿翁不在了,我也不想装了,当着黑心货的面做了顿片子,气得他又打了我一顿,这次我学精了,早穿了厚裤子,还垫了皮子,不但没掉泪儿,还把他气得一天没吃没喝,哈哈,晚上把鸽子笼架了点草,泼了点灯油,全燎死了,哈哈,后来舅舅来了,让我来这儿上学,我还挺喜欢这儿的,全是好玩的家伙。”
陈夫人:“你真是个鬼精灵!”
杜安:“想不想学厨?”
杨天意:“阿翁都没了,还学什么厨?”
杜安:“你不还有舅舅吗?”
杨天意:“那也行,学呗,反正学文也挺无聊的。”
杜安:“灵儿,几个夫子都跟我说了,最近课业实在不像样子,你要注意了,少玩两把三国杀,别等过几年,你俩一个是睁眼瞎,一个是张嘴哑,人家跟你说城门楼子,你俩听到耳朵里成了胯骨轴子,人家用典故骂你,连好赖话都听不明白,动手都找不到时机,不管以后做什么,文字永远都有莫大的力量,学厨有成,再有文化功底,着书立传,让后世学习瞻仰,哪怕什么都不学,只是练练武,也能游山玩水,名山大川之间,随便吟诵几句,而不是看到好看的景儿,只会说,哎妈呀,真好看,你瞅瞅,都跟画儿一样,看着别人指点江山,遇水吟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遇山哦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遇不达慨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遇悔恨劝慰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大文士学十二分,你们用五分力,学个三四分就行,哪天若是遇了老阿婆,娘子相公啊,孩子来了封家书,能否读给我听听啊,一封信就用了一个典故,再作冯(peng)妇,你说怎么解释?捧腹大笑?还是告诉人家老阿婆,你儿子说了,让你再嫁给姓冯的?”
灵儿:“师父,再作冯妇是啥意思?”
杜安:“去问夫子,以后好好读书,别等以后,一个干瞪眼,一个眼干瞪就行。”随即手指点了点灵儿脑门。
灵儿:“这茶有点苦,不喜欢。”
杜安:“嗯,知道了,下次给你喝果汁。行了,喝了茶水,早点回去吧,一会儿夫子看不到你,又该出来找你了。”
灵儿:“好嘞,杨天意,走吧。”
杨天意:“哎,好嘞。”
看着两个孩子离去,杜安这才摇摇头,叹了口气。
陈夫人:“怎么?这还不满意?”
杜安:“你不了解灵儿,说再多也是耳旁风,正是贪玩的年纪,什么告诫啊,教诲啊,转脸就忘。老陈那俩小儿子呢?怎么没见过?”
陈夫人:“那俩孩子一般在工坊待着,有亲娘看着呢,咱不担心。”
杜安:“哦,呵呵,取名了吗?”
陈夫人:“陈心,陈意。”
杜安:“称心称意,挺好……”
喵仔直接跳上桌子,对着杜安叫了几声,直接抓住脖颈,放怀里,大手按住脑袋,一条信息出现在视野,昨晚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金库附近待了一整晚,天将亮之际才离开,显然是盯上金库了,喵仔跟了许久,找到了这个踩点之人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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