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忘。”王淡的疯狂令我陷入了回忆,是的,我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还记得么,小学时,为了验算做过的题目,我们自己找到了好几条公式,问父亲时他说了什么?”王淡抬手指着我,眼中是渴望,而这件事我也记得,当时父亲只说了一句“不知道。”
“看来你不记得了,是不是小时候被父亲打脑袋打傻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他每次一发火就是一巴掌拍在这里。”王淡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自己的天灵盖“我更记得,转学后我连一双能穿的鞋都没有,老家的冬天一大早下着蒙蒙细雨,我们早上六点出门,穿着漏水的鞋子走到学校时,鞋子里早湿透了,刺骨的冰冷真令我记忆犹新,自从回到老家的每一年冬天,我们的手指头,耳朵,脚指头,那一年不是奇痒无比,肿胀的手指头还在流淌着发黄的浓水,为了写作业就用卫生纸卷起来,看看这手指头的骨节,熟悉吗?你自己也有不是么。”王淡抬起双手展现在我面前,和我一样,骨节是畸形型的,我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也记得老家的冬天是多么难熬,“想起来了么,想起来的话就告诉我,初中时怎么熬过来的?”王淡突然向前走到我跟前用手指头戳着我的胸口质问,面对他的质问,我下意识的就说出了曾经最黑暗的岁月“我得病了,是心病,心好痛,整晚整晚痛到睡不着,我变得麻木,变得漠视一切,我想要逃走,却连去处都没有,我的理智告诉我要忍耐,要接受,可我接受不了,于是我一有时间就跑到河里,至少在那里我是自由的,至少在那里我有选择。”王淡打断了我“选择逃避现实吗?曾经的荣耀和骄傲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被粉碎,周围都是陌生人,而我们只是一个连家乡话都不会说的外乡人,憋闷和不理解,屈辱和不甘,我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是为了什么?就只是为了父亲的一个想法:儿子要穷养!”王淡说到这里看着他自己已经握紧的拳头咬牙切齿的说到:“全是狗屁,那不过是他自私的借口,不过是他受气后的发泄,什么恨铁不成钢,子不教,父之过,他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要压在我们身上?”说完这句话王淡狂笑着,眼中泪水流淌着,而我则在一旁看着,这就是自己,一个从小被放弃的人,我没有哭,也没有笑,冷冷的看着王淡发泄着,我确实记得初中时是怎么过来的,备受打击的我当时暗恋上了一个班上的女孩,令我心痛的是那个女孩和别的男孩走得很近,每每和她说句话我能感到心情好了很多,看到他另一个男孩有说有笑我的心却在绞痛,那种窒息令人发疯,后来我麻木了,整个人也变得半疯半癫,我开始写一堆没用而幼稚的诗,班里每一个女孩都写了,还给她们点评,我还开始看小说,写小说,还记得当时的物理老师被我顶撞后在我正在写小说时抢走了我的作业本,上面一道题也没写,当着全班的面骂我装好学生,当时的我只觉可笑,明明是他废话连篇,现在回忆起来,只觉自己是那么的悲哀和无助。
面前的王淡已经哭的蹲下了,痛哭中还不停的说着“为什么”一直重复,曾经我选择面对父亲,质问他为什么我一点尊严都没有,父亲说“尊严不是自己给的,是别人给的,你有屁的尊严。”其实我也想说,你在我面前,给我的只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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