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盛和余伊单独去祭拜了余华森。
余华森的牌位在最显眼的地方,前方有长明灯。
商盛这个女婿有心了。
余伊下跪,磕了三个头。
只有三个头。
“玄妙师傅,请问,有没有人来祭拜过余华森?”
玄妙师傅摇头,几乎没有犹豫。
商盛的岳父,庙里格外重视,平时洒扫都要仔细得多,有没有人来祭拜,他不会弄错。
余伊表面平静,可是,只有商盛看得见她内心的波澜。
商盛安慰,“余靖还小,不懂这些。”
余华森在径山寺有牌位的事情,她托人告诉过阮怜玉和余靖。
是确保消息传送到位的。
阮怜玉不来,余伊能想得,但余靖,居然也没有来过?
余靖三岁时,余华森一把老骨头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十岁成人礼,在高级酒店宴请,席开五十多桌。
十四岁,提前为他购置了市中心黄金地段的豪宅大平层。
如果没有对比,或许,在余伊的心里,余华森永远都是一个好爸爸。
但有了对比,她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父爱,什么才叫重视。
“正因为他还小,所以极易受到阮怜玉的洗脑,不能明辨是非。但是,余华森宠爱了他整整十五年……”余伊红了眼眶。
原来,不过是假装大度,偏心的父爱,让她打从心底里嫉妒弟弟。
她可以看淡一切,唯独这份嫉妒,消除不尽。
从径山寺出来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雪。
院门前是一片梅林,娇俏的红梅迎雪绽放,孤傲、清冷、铁骨铮铮。
商盛一手撑伞,一手随手折了一小支红梅。
“不能折,”余伊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你怎么跟小孩似的顽皮?”
“别动!”商盛小心翼翼插进她的鬓边。
气温太低,花瓣上的冰雪不化。
乌黑的头发,衬得这朵带霜的红梅格外有傲骨。
一如眼前的美人儿。
“别摘,很美。”商盛笑盈盈的,大掌包握住她的小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他和他的父亲,皆是按照商氏家族继承人的模式培养长大的。
守护家族荣耀是他们的使命。
自打有记忆开始就深知肩上的重担,这份使命感仿佛是骨血里自带的一样。
他们从童年开始就是各种学习,思想都被驯化了。
家族传承百年,前几代人约定俗成留下祖训,长子继位,其余子女不得争抢。
以前商盛不理解,可自从经历了三叔的事,他懂了。
这个祖训,何尝不是从血泪的教训中得出来的?!
三叔弃医从商,强扶上位,十五年光阴,他霸权,打压亲侄,铲除异己,谋财害命,甚至拿家族基业贪赃枉法,逐渐迷失了初心。
倘若是长子,从小被驯化成家族的维护人,绝不会做有损家族利益之事。
而今,他可以向父亲交待,向商家的祖宗们交待,他继承了商氏,并会带着商氏继续荣耀下去。
雪逐渐大了,商盛走出一段路,回头看,“径山寺”三个字威严肃穆。
他从小循规蹈矩,克己复礼,用八字契合之说成功谎骗母亲娶到余伊,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因为是她,所以值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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