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国公心存死志,这是心病,臣无法医治……”
乾清宫养心殿内,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听着耳边张御医的回禀,此刻的朱元璋虽然手中抱着暖手的铜炉,却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又一个老兄弟被他逼死了,而且这个老兄弟原本无罪,这让朱元璋百感交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良久,朱元璋对跪在金砖上的张太医下了逐客令,张太医见状作揖退出乾清宫。
待他走后,偌大的乾清宫养心殿内便只有朱元璋和一排站在角落的随身太监及宫女了。
对于这些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来说,皇帝心情不好,他们都能看出来,所以每个人都谨小慎微,担心打扰到皇帝而被论罪。
只是他们的这种小心,到了朱元璋眼里却让他更为伤感了。
此刻他便是想找个人倾诉都难以做到,郭英卧病在家,而李景隆又始终是勋贵,他的那几个孙子又……
一时间,朱元璋想到了朱高煦,但此刻朱高煦也被他禁足了。
正因如此,朱棡才会死活都要把朱济熺放在南京,让他随时都在皇帝面前转悠。
这女人身材高挑,恐怕有五尺三四寸,放在这个时代比一些男人都要高。
“臣观古今,只要山陕在手,河北便难以抵挡,因此只要收回山陕二省兵权,燕藩则不足为惧。”
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朱高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施以恩惠了许多人。
往年赏赐的宝钞变成了铜钱和粮食、布匹、棉花,省去了军户们去城里购买的时间,而且发放的东西比宝钞买来的东西还多了一倍。
秦晋燕周,这四藩都是马皇后所生,因此对朱允炆威胁最大,他自然会明确目标,而面对他的话,齐泰也不假思索道:“先秦后燕。”
“确实……”见齐泰改口,黄子澄也附和道:“近来庙堂之上,各方都在关注西南平叛的事情。”
瞧他这模样,傅氏摇头:“原本以为你们能救我那一家人,眼下看来,倒还不如燕府的朱高煦……”
“我那三叔那边,近来可有事发生……”
“三叔若去了兵权,那接下来就应该解除五叔的兵权了,请先生教我。”
女人侧过身来,与朱济熺四目相对,目光中流露着几分凄惨。
“看山点矿”加“以钞抵税”,这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惠利百姓和富户的政策。
这三件事情的功劳可不是朱元璋想要遮掩就能遮掩的,还是有一部分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朱济熺很高傲,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不管是立长、立嫡、立贤都轮不到他。
只是等他进了拔步床后,他到底是休息还是难过,旁人却无从得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微微颌首,脑中不断构思如何与下面的人转述。
“燕王虽兵马强盛,但北平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我……”朱济熺盘算了一下,却是一想到自家爷爷的那张脸,便忍不住先胆怯了三分。
得到了解决周晋的办法,他也得陇望蜀的继续追问:“若是晋周兵权解决,下一步是秦还是燕?”
见状,齐泰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作揖道:“确实,是臣想的太远了,当下还是得先解决晋府,同时关注西南的平叛。”
“怎么?只是提及一个名字都能惹怒你?”
明明现在他都已经被禁足了,却还要被人提及来恶心至极。
立嫡,他头顶上还有四个皇帝嫡亲血脉的叔父辈,以及包括朱允炆、朱允熥在内的八个嫡亲兄长。
听着齐泰的话,朱允炆轻笑:“这禁足倒是成他能待在南京的借口了。”
“哼……”朱允炆轻哼,眉宇间多了几分得意:“我那三叔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姻亲,怕是说不过去吧。”
因此在他说完之后,即便是朱允炆也被他所说服,而齐泰见状也再次提起那个话题:
私下里,朱尚炳没少和朱济熺吐槽这一点,而朱高炽则是碍于朱高煦是他弟弟,因此总是沉默寡言。
说着,傅氏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朱济熺:“说不定,日后朱高煦得势,他们会投到为我爹他们说话的朱高煦麾下……”
他咬紧牙关,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确实,那吉林船厂底子太薄了。”黄子澄也不免跟着附和,但他不是为了附和而附和,而是真的觉得齐泰有些杞人忧天了。
正当朱元璋休息时,南京皇城西街的一座气派府邸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些先例在前,齐泰分析的并没有问题。
朱允炆没说出一个具体的答案,这让齐泰和黄子澄心中略有不安。
不提他们的想法,只论齐泰看到他们的表情后,便知道了自己这话恐怕被他们以为是杞人忧天了。
齐泰看向朱允炆,旁敲侧击的向朱允炆打探朱元璋对钱钞法的态度。
面对傅氏那明晃晃的话,朱济熺咬了咬牙:“我会让朝堂上的人为岳丈求情的。”
“殿下,陛下刚才出宫了,还带着……”
“为何?”朱允炆略皱眉头,他心底还是比较想先除掉朱棣的,毕竟朱棣在辽东、大宁、北平都有威望,而朱樉还连陕西都司的兵马都无法干涉,更别提陕西行都司了。
“我在想我爹……”
饶是一直佩服齐泰的黄子澄在听到他的言论后,也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曾经的眼光,朱允炆更是觉得齐泰是为了留朱高煦在南京才故意这么说的。
黄子澄并未提到以钞抵税,但却处处都透露着以钞抵税的痕迹。
齐泰的话对此时的朱允炆来说,可谓是声声入耳。
如今的大明还是上升期,哪怕朱高煦真的造反了,就凭他手上这六千不到的人口,想要在辽东、大宁二十余万军户的围剿下存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虽说山陕在手则河北难以抵挡,但那燕嫡次子煦若是去了吉林船厂,恐怕生变。”
“没什么,当年俺也是那样走过来的,孤家寡人便孤家寡人,没有谁离不开谁……”
可以说,嫡长贤三字他都占着,只可惜他是晋王一脉。
当初他班值的时候,与羽林左卫的许多千户、百户都打过照面,众人都对他有印象。
不仅是六部如此,便是连五军都督府的军户们也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他在试探朱允炆想驱赶朱高煦的想法有多强,可下一秒朱允炆就阴沉了脸色:“留他在南京,恐怕日后爷爷会对他委以重任,届时更危险。”
秦汉隋唐皆是如此,前元也不例外。
在他们构思的时候,东宫的李带班却走进了殿里来,对着朱允炆作揖道:
在他身后,齐泰、黄子澄二人左右分别站着,他们在等待朱允炆提及正事。
在齐泰看来,这才是最应该快点解决的对象。
“我爷爷不会听我的,说不定会把我赶出武英殿,如高煦那般禁足……”
面对他的话,黄子澄见齐泰没有开口,只能作揖回答道:“晋王那边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自从颖国公府那边出了事情,燕府嫡次子煦又被禁足后,晋王府便十分平静,未有塘骑出府往南来。”
“如今皇爷爷的态度难以揣摩,不过只要云南的金银铜矿可以顺利开采并交入京库,钱钞法起码还是能维持到明年秋税的。”
“两个多月了……”
李带班迟缓了一下,朱允炆心头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带着谁?”
“山西内部确有流言,不过都被压下去了。”黄子澄侃侃而谈,却又看向了齐泰。
“没了他们,晋王手中便只有三护卫可供驱使了,形不成大患。”
“高煦,还是前往北边为好,最好是吉林船厂。”
晋世子朱济熺穿着一身常服走入一个亭子,而亭内站着一个身披狐裘红衣的女人。
“如果不是山西……”
朱允炆略皱眉头,似乎不想将朱高煦的话题延续下去。
看着朱济熺来了,女人这才缓缓开口。
“你们的野心我管不了,可眼下我连我爹都不能见,你说我还算为人儿女吗?”
当然,他们都清楚,如果云南的金银铜矿没办法顺利开采,那皇帝是不会同意继续以钞抵税的,因此他们才会全力支持平叛。
在齐泰看来,先不提朱高煦目前没有表现出争储的姿态,单单说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参与到争储之中。
见他不说话,傅氏轻嗤:“果然,你根本没有准备。”
待他坐下,二人站在书桌前三步开外,对他的问题解答:“以陛下先前的口吻来看,恐怕不会轻易解除禁足。”
可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向了长廊深处,却是没有一点作为,仿佛先前在傅氏那说的话没有出现过。
朱允炆转过身来,往书桌方向走去,齐泰二人紧跟。
她这话有些大胆,在这晋王府中,也只有身为世子妃的傅氏才敢如此对朱济熺开口,因此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眼看齐泰又提起这个话题,朱允炆下意识松开了他的手,显然有些不悦。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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