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马匹和马背上的女真人。
百余骑兵只是转瞬间便全部栽倒,好似冲入了黑洞般,再也冲不出一个人……
舒尔哈死在了第一线,他死在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兵卒手上。
“哔哔——”
哨声再次响起,迂回二次面突的渤海重骑从后方再度发起冲锋,张纯等人没有对站起来的女真人进行补刀,而是熟练的以小旗为单位聚拢,给傅让他们让出通道。
“驾!”
站起身的许多女真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高速移动的渤海重骑撞倒、践踏、面突而死。
“列阵”
一轮冲锋,几乎耗光了张纯和大部分长枪重甲兵的力气,他们大口喘着气,却依旧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列阵,缓步朝着失去骑兵的舒尔哈步兵前进。
“跑!”
看到百余骑兵转瞬间全军覆没,没有了舒尔哈督战的西阳哈部长枪兵开始崩溃,他们从未经历过开战不到一刻钟就被全歼骑兵的战事。
即便他们这边还有三百多人,但他们已经崩溃了。
“快上马,往城里跑!”
“上船!”
“额啊!”
溃散的三百多男丁不断地吆喝着自己的族人向后撤,一些从后方刚刚抵达前线的骑兵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追杀而来的傅让当场射杀。
女真人是不错的兵源,但也仅限于兵源。
当他们没有像完颜阿骨打、努尔哈赤这样的人带领时,他们也不过是伪装成了士兵的猎户。
在遇到真正士兵的时候,他们将不堪一击……
只是一百渤海重骑,却追着整整八千多女真人跑了数里,直到战马承受不住,傅让才下令停止追击。
他们开始打扫战场,俘虏那些受伤而跑不动的女真男丁。
傅让与张纯很想了结他们,但战前朱高煦交代过要俘虏,因此他们按下了那颗杀俘的心。
他们开始休整,准备迎接西阳哈的反扑,因为西阳哈不可能丢下这么多辎重不救。
“过去了过去了!”
“看样子是打了败仗!”
“好!我就说这群东虏不堪一击!”
大黑山山岭上,一名冒头的塘兵对躲在地道里的其它塘兵招呼,其它人听后也在地道里纷纷喝彩。
虽然是喝彩,但他们尽量压低着声音,避免被逃难似的女真人发现。
在河湾路上,数千溃散的女真老弱妇孺不断向卜颜堡逃跑,这样的一幕在一刻钟后被卜颜寨堡的外围哨塔所发现,迅速放出了狼烟。
“铛铛铛!”
一块铁片被城墙上的女真人敲响,城内所有正在玩闹的女真人作鸟兽散,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取出弓箭和兵器,穿戴上了那他们自认为坚固的皮甲。
不多时,西阳哈穿戴当年大明发给他的那套甲胄出现在了集结的上千男丁面前,而此时逃亡回来的舒尔哈部数名骑兵也被带到了西阳哈的面前。
“大汗,有明军!”
“有好几千人!”
“舒尔哈台吉被明军杀了……”
“闭嘴!”看着七嘴八舌汇报的骑兵,西阳哈暴躁的让他们闭嘴。
待他们闭上嘴巴,西阳哈才反应了过来。
“你们说明军来了?从哪边来的?”
他并未追问自己儿子的死讯,因为他的儿子足够多,而且舒尔哈并不是最优秀的一个。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明军,以及自己的辎重。
“在大黑山第三湾,有好几千人,他们从山上杀下来,等我们集结的时候,舒尔哈台吉和前面的人已经死了,他们有数百骑兵追杀我们……”
由于不知道战况,这几名骑兵将朱高煦他们的人数夸大了数倍,而这样数量的明军让西阳哈汗毛倒立。
“木塔哈!”西阳哈连忙对自己的一个儿子喊话:“快,我们从北边绕路去忽喇温!”
“可我们还有好几千部众和粮食在东边。”木塔哈没想到自家父亲居然想要直接抛弃族人。
“数千明军在那边,他们活不下来了,快撤!”
熟知明军实力的西阳哈没有半点犹豫,哪怕他们这里也有近两千男丁和数千妇孺,但他并没有选择赌上这一切。
在他的安排下,城中兵马和妇孺开始往西堡门撤出。
期间不少从南边利用挽马逃回的兵卒和老弱妇孺被西阳哈收拢,组织开始撤退。
这样的情况,也很快引起了朱高煦的注意。
“不对劲……”
站在大黑山山岭上,已经穿戴好甲胄的朱高煦蹲在草丛里紧皱眉头。
“时间过去多久了?”他转头询问亦失哈,亦失哈也看了看天空,估算着说道:“差不多两刻钟了。”
“两刻钟,西阳哈不可能没有动作。”朱高煦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站了起来,朝后吩咐道:
“派人去告诉傅让,让他带兵直扑卜颜寨堡!”
“殿下,那我们呢?”亦失哈有些愣神,他不明白卜颜寨堡交给了傅让,那他们这三百多骑兵应该干嘛。
“脱甲,我们穿过大黑山往西边去。”
朱高煦一边说一边脱甲,见状的亦失哈也跟着脱甲,并反应过来:“殿下您是说西阳哈会跑?”
“这老奴逃跑不是一两次了,每次官兵出塞不是打不赢他,而是根本抓不到他打仗。”朱高煦解释着,亦失哈也反应过来,招呼所有人:“都脱甲!”
二人的命令让所有枕戈备战的渤海军骑兵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还是听话的将身上的扎甲脱下,仅保留了胸甲来预防突发战事。
朱高煦见所有人脱下了甲胄,当即也吩咐亦失哈道:“派个人再去告诉傅让,若是老奴没走,我自然会从西边与他一起包夹卜颜寨堡,若是老奴走了,立马追上去!”
“是!”亦失哈作揖应下,并命令一名骑兵前去传信,自己则是牵着马与朱高煦横穿大黑山。
时间在流逝,得到指令的傅让不再休息,而是带着缴获的大量牲畜和数千俘虏赶赴卜颜寨堡。
“这老奴贼果真跑了!”
当傅让带着兵马抵达卜颜寨堡,不出朱高煦的预料,这里除了没有跟上大部队离开的数百女真人,再无其它。
傅让留下二百步卒看守卜颜寨堡和伤员、俘虏,自己则是乘上刚刚缴获的挽马,带着不足三百人沿着西阳哈队伍的足迹开始追击。
夜色开始降临,朱高煦与傅让分工明确,试图赶在西阳哈逃遁前拦截他。
漆黑的大黑山配合黑夜,饶是渤海军已经经历了大半年的拉练,却还是止不住的有人掉队。
连续八天的翻山越岭,近七百里路程让渤海军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疲劳。
由于随身携带的火把火油已经燃尽,许多人只能牵着马摸黑赶路。
这样一来,行军掉队的又多了起来。
从南京北上的崔均是个平脚板,这一辈子都是在平地和水上走着,从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对于东北的大山更没爬过。
这几天走下来,他的脚板早已经痛得钻心,在这摸黑的山路上,他每走几步就要“啪”地摔一个跟头。
如这次,他一个没踩稳,差点又是一个跟头,好在这时一双大手抓住了他:“抓稳!”
崔均听着那声音,连忙抬头,果然看到了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拉着他的朱高煦。
“殿下!我……”崔均想要解释什么,但朱高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他的长枪短兵放到了赤驩的马鞍上,鼓励着他:“很快就出去了,加油。”
“嗯!”崔均不知道加油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鼓励的词,因此便顶着脚底钻心的疼痛继续赶路。
只是他的腿似乎越来越沉,他自己也越走越慢,离队伍越来越远。
在这大黑山中,崔均很怕自己被落下,因此着急的几乎快哭出来。
他的年纪并不大,不过十七岁,虽说比朱高煦大了两岁,但与其它兵卒比起来依旧是个娃娃。
“走不动了就上马。”
朱高煦的声音再度传来,崔均下意识回头,果然看到了牵着赤驩的朱高煦。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朱高煦护院一直没有离开,因此他这段路才有火光照亮。
“殿下,我……”
崔均很清楚,这样的山路骑马很容易把马骑坏,但朱高煦却不由分说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了他所牵着的马背上。
“战马精贵不假,但战马没了还可以再买,你们没了就真没了。”
安慰崔均一番,朱高煦将自己手上的火把递给了他:“照路……”
“是!”崔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鼻头一酸。
诸如他们这样的军户,即便在南京城上直十二卫的时候,但凡敢折腾坏一匹马,那少说也得杖十。
似朱高煦这般人比马重要的话,是他这辈子除他爹娘外第一次听到。
他握紧了手中的火炮,尽可能的为朱高煦照亮前路。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崔均也看到了朱高煦将一个个落下来的兵卒扶上马,又或者直接丢上去。
可不管他的举止如何粗暴,为他们好的心却是实打实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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