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释放俘虏已经过去整整三日,天空逐渐放晴,阳光明媚。叛军又开始发起攻势。
陈罗汉今天攻东门,他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兵马,驱赶着从周边强行征集来的配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这些配军大多身着破旧不堪的衣物,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些锄头、镰刀之类的简单农具。他们被当成消耗守军炮弹的工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消耗敌人的炮火。
经过连续十余日的激烈鏖战,城内原本储备的炮弹与石块已所剩无几。一旦这些炮弹耗尽,恐怕只能采取拆除民房等极端措施来获取更多的防御物资了。
此时此刻,朱由榔静静地伫立在东门城墙上,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这些日子以来的战斗,让他经历了飞速的成长。他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无情,也深刻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
面对眼前涌动的敌军,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却因为秦王的野心,被充作消耗品。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他们之后的惨状——被大炮的炮弹撕裂肉体、被投石机的石块砸碎脑袋、被火铳的弹丸穿透胸膛、被弓箭射中膝盖。
当他们历尽艰辛,终于冲至城墙之下,会被从天而降的滚火油烫得面目全非,会被从云梯推倒摔得五脏俱裂,会被守军的长矛扎得满身窟窿。
即便有幸攀上城墙,迎接他们的将是守军锋利的剑刃和沉重的大刀……
靳统武抬起了手,正准备下达命令。
朱由榔心如刀割,不忍目睹这一场人间炼狱般的惨剧,他及时地阻止了靳统武。
“慈不掌兵”,这是一句流传千古的古训,意味着那些心怀慈悲的人,往往难以承担起统帅三军的重任。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仁慈往往被视为软弱,而软弱则意味着失败。
朱由榔深知自己天性中的仁慈,或许并不适合指挥千军万马。然而,他更无法忍受看着自己的百姓,在战火中遭受无情的摧残。
站在城墙之巅,朱由榔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他身旁,那代表皇帝至高无上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激荡不已。身后,站着数百名身材魁梧的亲军,如同他的坚强后盾。
“朕乃大明皇帝朱由榔。今秦王受小人蒙蔽,意欲勤王,尔等被无端驱策,实属无奈。朕不忍兄弟相残,君臣相恨。命尔等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身后的亲军随即重复,数百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亮的声浪,如同雷霆万钧,传遍了整个战场。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那些原本埋头冲锋的配军,在听到这震撼人心的声音后,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他们的速度开始放缓,甚至有些人开始抬头张望,看到了龙旗地下那个渺小却威严的身影。也看到了城墙上那令人的恐惧的大炮和投石机。
朱由榔注视着配军们的反应,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大声喊道:“朕知道你们都是无辜的百姓,被奸人利用。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朕保证绝不伤害你们一分一毫!”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荒原,为这些如草芥般的生命带来了希望。一些配军的眼中闪烁出犹豫,他们相互张望着,手中的农具也微微松弛下来。
就在这时,一些被李昂安插在配军中的探子也大声呼喊起来:“放下武器,既往不咎!”一边说一边跑向城墙。
身后的配军看到城墙上的守军没有开炮,也开始犹豫起来。
紧接着,又有十几个配军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一窝蜂似的朝着城墙脚下狂奔而来。
在这批人的带头作用下,越来越多的配军选择效仿,他们像潮水一般涌向城门。此时此刻,城门毫无征兆地敞开,配军们如鱼贯入般涌进城内。
令人庆幸的是,白文选在目睹朱由榔的举动之后,当机立断,迅速调遣人手前来接应。在白文选沉着的指挥下,这些进城的配军被有条不紊地解除武装,并安顿至城中的校场。
校场内,六部官员们组织百姓准备好了米粥,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们面带微笑,准备迎接这些曾经是敌人,现在却成为自己人的配军。随着配军们的到来,官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开始分发食物和水。
配军们原本紧绷的神经,在看到这些温暖的笑容和热气腾腾的米粥后逐渐放松下来。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疲惫不堪,饥饿难耐,此刻的米粥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李昂率领五百骑兵从南门出发,此刻也赶到了东门,正在城下列阵,防止敌军冲门。
叛军压阵的陈罗汉离城门较远,一开始并未听清城墙上的声音。当他发现配军们全都放下武器,跑向城门时,意识到出现了变故。他顾不得深思,连忙命令士兵冲锋。
靳统武早就做好准备,等待着陈罗汉的军队进入射程。
靳统武的命令如同雷霆般在城墙上回荡,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头的火炮和投石器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一闪,巨大的石块和铁球划破长空,向陈罗汉的军队飞去。
叛军虽然勇猛,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他们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火炮的轰鸣声和投石器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士兵们惊慌失措,阵型开始混乱。
然而,陈罗汉并非等闲之辈。他迅速调整战术,命令骑兵分散开来,以小队为单位,从不同方向对城墙发起冲击。他知道,只有迅速突破城墙,才能避免被火炮和投石器持续打击。
李昂率领的骑兵也在此时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在城下列阵,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骑兵们手持长矛和盾牌,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发动冲锋。
陈罗汉尚未冲到城门,便发现自己的大营火光冲天,他来不及细想,已经同李昂的骑兵狠狠撞在一起。
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战马的嘶鸣和刀剑的交击声。两股洪流在战场上猛烈地碰撞,激起了血与火的风暴。
在战场上,骑兵的装备往往决定了他们在冲突中的生存率和冲击力。尽管双方都是骑兵,但李昂统帅的“天威军”在装备上明显占据优势。孙可望在贵阳精心囤积的铠甲,原本为增强军力而备,却悉数落入朱由榔之手。作为天子的亲军,“天威军”享有最优的装备资源。他们装备的五百重装骑兵,身披重甲,手持利刃,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堡垒。
相比之下,叛军的骑兵则以轻甲为主,虽然便于长途奔袭和快速机动,但在与重装骑兵的正面冲突中,却显得力不从心。
重装骑兵与轻骑兵的对决,如同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李昂率领的“天威军”,身披重甲,手持长枪,他们的战马同样披着厚重的护甲,几乎覆盖了每一寸皮肤。这些重装骑兵如同移动的堡垒,冲入敌阵,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毁灭性的效果。
而陈罗汉的轻骑兵,虽然机动灵活,但在重装骑兵面前,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轻骑兵的盔甲薄弱,无法抵御重装骑兵的猛烈冲击,他们的战马也缺乏足够的保护,一旦被重装骑兵撞上,往往人仰马翻,难以再起。
李昂身先士卒,他的铠甲闪耀着寒光,头盔狰狞可怖,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手中的大刀挥舞如风,每一次挥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敌人的轻骑兵斩于马下。战马铁蹄踏处,敌军纷纷退避。
陈罗汉也不甘示弱,他挥舞着长枪,试图穿透重装骑兵的防线。他的枪法灵动而狠辣,每一次刺出都直指重装骑兵的要害。然而,重装骑兵的铠甲坚固异常,他的长枪往往只能在铠甲上留下一道道划痕,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战斗中,李昂和陈罗汉终于正面交锋。李昂的大刀带着破空之声,向陈罗汉劈去。陈罗汉急忙举枪相迎,刀枪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昂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势大力沉,试图以力量压制陈罗汉。而陈罗汉则以巧破力,他的枪法灵活多变,总是在李昂的剑势中寻找破绽,给予致命一击。两人的战斗异常激烈,每一次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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