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是段凝芷的音容笑貌,一会儿是老婆婆无比深沉的痛苦。恍恍惚惚中,不知怎么突然间段凝芷变成了老婆婆的模样,吓得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外面已经天亮了。
这个梦像是某种不祥之兆,让我有些心惊肉跳,不过梦境可能只是一些记忆片段的组合,也不能太当真了。我迅速起床,到隔壁去看了一下,老婆婆已经不在屋里,再走到东厢房那边,里面有人咳嗽了几声,原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老婆婆需要好好进补一下,喵太也要吃鸡血拌朱砂,正好去买一只大公鸡。我出门去逛了一圈,找到了个小早市,买了一只大公鸡和一些早点回来,先杀鸡放血拌朱砂给喵太吃。这应该是喵太的尿有特殊作用的主要原因,当然马虎不得,以后要随时满足它的需求。
正屋后面有一个厨房,但是已经积满了灰尘,蛛网垂挂,到处是老鼠和蟑螂大便,没办法炖鸡,我只好去找阿贵,让他去整治。阿贵听说老婆婆正常了,急忙跑进老宅探望,与老婆婆聊了好一会儿。基本是阿贵在说,老婆婆只是应他几声,他们讲的是四川方言,我只能听个半懂,无非抚今追昔,发一番人生感慨。
老婆婆把头发梳理整齐,吃了些东西后精神好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多说话,阿贵走后她就长时间沉默。我看到了之前她两次递给我的那枚厌胜钱,就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但没有之前那样光滑锃亮,显得有些暗亚发黑。
老婆婆见我在看那枚厌胜钱,清了清喉咙说:“这枚花钱是我以前用来护身的,自从我家出事之后我就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心里两个念头相持不下,一个心如死灰只想一死了之,一个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报仇,后来一个人就像是分成了两个人……”
我点了点头,果然与我和段凝芷猜测的一样,这种情况以科学的说法是人格分裂,精神病人中比较常见。老婆婆是修炼的人,心里正念与邪念相持不下,邪的一面便寄身于护身法器内形成独立的灵识,也就是器灵。
老婆婆说:“这枚花钱有了邪性,吸收我的精血并控制我的神识,越来越强大,我知道迟早会失控,却无法把它丢掉。你到这里之后,我感应到你的鲁班尺发出的气息,知道是本门中人,所以想要把它交给你。之前我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可能会害了你,还好你没有接。”
我有些担忧:“阿婆,它现在在我的鲁班尺里面,会不会影响我?要怎样能才把它化掉?”
“……”
老婆婆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很为难的样子,显然这件事不好办。过了一会儿她望向我:“你会混炼柳灵儿吗?”
“柳灵儿?”我茫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老婆婆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柳灵儿是鲁班门弟子祭练的护法神将。鲁班法博大精深,师父收徒弟时会根据徒弟的心性和资质传授不同的技法,有的擅长建筑和机关,有的擅长使用咒法,有的擅长下镇物和祭炼,先夫这一系,就是擅长下镇物和祭炼。”
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她发疯之后还能养出器灵来了。
老婆婆说:“如果你会炼柳灵,可以把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转移到柳人身上,变成枊灵,可以事半功倍,很快炼成柳灵。可是你不会,这就难办了,只怕你意志薄弱,心情低落时,它就会开始影响你,最终控制你。”
我心里暗想,我不会可是你会,你教我不就行了,这个带着邪性的器灵本来就是你弄出来的。
老婆婆就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长叹一声:“唉,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怕……当年我要是不向先夫学法,不教我孩儿鲁班法,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可是我已经学了鲁班法,多学一点少学一点没什么区别吧?虽然法术有时会伤人伤己,但也可以用来行侠仗义,救人苦难……”
老婆婆对我摇手,叫我不要说,也不想再说话。
我有些着恼,这事本来就是她引起的,现在她有办法却不教我,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但我也不能真的怪她,毕竟她受了沉重的打击,一家人都死光了,心里的痛苦和内疚极深,她不肯教我也是出于好心。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把鲁班尺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我又舍不得。世上之事正是如此,就因为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入了魔。现在我明知鲁班尺有问题,舍不得毁掉,我的心灵已经有了漏洞,那么被器灵影响也只是迟早的事。
也许我要先想办法化解了老婆婆的心结,才能让她教我祭炼柳灵儿的方法,转祸为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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