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阁楼的门,再穿过层层飘纱围幔,宥琇取下灯笼罩,取了火苗点燃了青铜鹤烛台上的蜡烛后,火灯光的的摇曳下,一扇牡丹屏风后,一抹残破人影坐立其后。
宥绣朝着屏风后的人欠身道,“小姐。”
屏风后传来岚佩儿气微柔弱声音,
“那位道长是个好人,不要为难人家。”
宥琇应声道, “是,小姐。我进去给您梳洗一下吧。”
屏风后,宥琇拿起木梳子,沾了点水,抚上岚佩儿的发,而那犹如枯草的发,在她梳理之中,掉了一截又一截,而对镜的人却毫无知觉。
宥琇收了木梳,跪在她脚边道,
“这次的皮出了点意外,我会重新给您物色新的。”
岚佩儿抬起纱布缠缚早已断了三截手指的手,颤巍巍的抚摸着自己干巴巴的仿如纸糊上去的脸皮道,“我是不是很丑?”
宥琇目视镜中面孔满眼心疼道,“怎么会,小姐永远在阿琇眼中是最美的。”
岚佩儿僵硬的嘴角动了动,“这些年幸亏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宥琇磕头感激道,“若没有小姐,啊琇在当年的流民之乱中早就死了,啊琇这条命是小姐给的,只要小姐需要,啊琇做什么都可以!”
潇暮心心念着还不省人事的言朔,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可是独自懊恼又有什么用?阿朔都命在旦夕,即便自己被剥去这层皮又何妨!
而感觉到潇暮的情绪波动变化,潇暮背上皮肤月灵儿爬了出来,那药的劲在慢慢消退,月灵儿第一时间便醒了,当然其中也多亏宥琇的茶,她不想剖带有药性的皮,影响美观。
皮肤上传来陈陈熟悉的痒意,潇暮顿时有了主意。
“月灵儿,幸好有你,快用你的牙替我咬掉那链子!”
“什么,你咬不动。”
“那就用你的毒,腐蚀掉那锁!”
“你没毒……也是,你要是有毒,我第一个被毒死。”
“那你……逃吧,那姑娘想剖了我的皮,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什么?脚下?脚下有什么?靴子,靴子?哎呀我真笨,我知道了。”
铁链的另一头嵌在的木桩上,那枕木有腐白的迹象,这也是月灵儿想告诉潇暮的,潇暮双手抓上撩拷的铁链子,脚用力的蹭了蹭蹬掉了靴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脱了层皮,才将脚从捆缚中挣脱,紧接着,抓上铁链的手,使上劲,借臂力将自己的双腿抬了起来,一个后空翻的功夫,铁链嵌在腐白的枕木的那一头,禁不住潇暮大力晃动。
“砰—当”的一声,铁链扯着腐烂的枕木脱离了木桩。
潇暮甩了甩已经青肿的手腕,鞋还也未来得及穿,门外就传来了家丁的脚步声,潇暮急忙矮下身形躲到了那大石桌底下。
门外听闻到动静的两名家丁们手持着木棍冲了进来,他们看着空荡荡的木桩,面面相觑道,
“人呢?”
而在他们的身后,站出来的潇暮双拳缠裹着铁链,在他们转身之际,一记铁拳就不由分说的招呼了上去,鼻子挥血的家丁们便相继的晕了过去。
而当潇暮艰难的从桎梏中逃脱出来后,前院却一直片火光通明。
心下不安的潇暮不得不加快步伐,往那火光冲天的前院赶去。
“快去打水,小姐也在里面!”
宥琇绝望跪在地上,哀求望着阁楼望月台上,那里喷礴而出舔犊燎旺的火舌。
“我曾后悔过,为何要多此一举救他们这些流民,他们贱辱我,还让我染上“俎”疾,爹爹嬢嬢也弃我于不顾,我憎恨这世间所有一切,也包括我自己,直到遇见了啊琇。”
岚佩儿抬头望向窗外,烈火之上天边那一轮皎洁明月道,
“啊琇说我是她的月亮,是她在无尽黑夜之中唯一的光。
我信了,可我也错了,其实她才是我的月亮,而我遮住她所有的光。
啊朔瞥视床上躺着的四肢皆残破的女人一言不发,浓滚的黑烟令岚佩儿惹不住咳嗽道,“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阿朔依旧一言不发。
岚佩儿看着小小身段阿朔道,“也罢,这样甚好。”
火势暴涨,
“轰!——”的蹿高,将整个阁楼尽数的吞没。
熊熊烈火轰燃恬炽。
楼下宥琇望着这一幕,同时崩溃的大喊道,“小姐!不要,小姐,不要啊!”
艰难赶来的潇暮,也同时亲睹了这一切,阻止欲闯进阁楼里的宥琇道,“宥琇姑娘,不可!”
“小姐……呜呜呜……小姐……”
宥琇跪在火堆废墟前嚎啕大哭,潇暮又何尝不是内心在悲疼的抽泣。
岚佩儿一死,就意味着,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能逃的都逃了,剩下一些老幼妇孺和肢体残破之人也只能在这等着听天由命。
潇暮站在那,脚步却沉重的挪不开。
废墟里的泥土传来翻动的声音,潇暮听不见。
直到一双发烫的手扯上他的衣摆。
“暮。”
听着阿朔熟悉入耳的声音,潇暮瞬间红了眼角,都怀疑自己生出幻觉的潇暮毅然决然回身,衣摆上传来的滚烫温度,炽烙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转身的刹那,他一把抱住了阿朔,触肤的那瞬间,他才发现阿朔寸丝不挂,声音止不住哽咽道, “你……怎么全身光溜溜的,衣服……衣服都上那去了。”
啊朔云语气平淡道,“烧掉了……”
潇暮仔细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紧张道,“那你,可有受伤?”
阿朔被他摸的有些发痒,眯着一只眼睛撒谎道,“没有,我躲起来了。”
潇暮脱下自己外袍,将阿朔包裹住,再一次用力揉进怀里。
“那便好,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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