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逛逛灯会,可好?”
女子微怔,看着面前人淡淡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点点头,跟着人出了门。
照理说她们这些人,越是节庆越是难得出楼,可有人一掷千金包下她,妈妈自然也无话说。
一路无话,向来有些跳脱的李遇竹沉默下来,经过一茬子事,柳烟桥也有些沉闷。
直到了街上,一男童提着花篮,叫卖到了她们面前。
小娃娃提着比他还大的花篮,卖力托举到二人眼前:
“公子,买束花吧!送给娘子。”
街上大多是男子,极少的女子混杂其中,大多也都是已婚妇人,或是有男子伴在身侧的新婚娘子。
见到二人,那孩子就直接默认了两人是一对儿。
柳烟桥想开口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起头,难不成给这小娃娃说,自己只是这公子花钱点来的妓?
事实如此,可她却说不出口。
正当她尴尬之时,却见李遇竹已经掏了两个铜板递给那孩子,手中多了一枝桂花。那小娃娃又说了两句吉祥话,随后寻找下一位买家去了。
李遇竹将花递给柳烟桥:“那小娃娃篮里花不少,可我还是觉着桂花与姐姐更配。”
柳烟桥呆呆愣愣接过,不是没有人将她与花做过比较,不过大多男子不是拿她与牡丹比,就是说她像月季玫瑰,左右不过是些娇艳富贵花。说她与桂花相配的,李遇竹是头一个。
“为何?”她问。
气氛这会子有所缓和,李遇竹在摊边拿起一顶面具对着她比划了会儿,又丢给了小贩几个铜板:“我是期望姐姐活得同这桂花一样,香得痛痛快快。”
她说着,把面具又塞到柳烟桥手里,接着找下一处新奇玩意。
柳烟桥怔了半晌才终于用自己的话解释过来,大抵是说希望自己泼辣,“老娘偏要活得这样痛快”……的意思?
再看向手中面具,竟是个滑稽的样式。
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不解风情的小子。
眼下,那不解风情的小子已经跑到了那些悬挂的灯笼下面,对她招手:“姐姐快些来!”
柳烟桥无奈跟了上去。
李遇竹这会儿已经看了半晌,见柳烟桥过来,捏着灯笼下的纸条,张口就来:“这个谜子有意思,姐姐要来试试吗?”
柳烟桥拿她无法,只得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李遇竹清了清嗓道:“嫦娥下凡,打一花名。”
“月季。”
见柳烟桥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李遇竹来了兴致,又继续在灯笼底下找起谜子:
“举头望明月,打一中药名!”
“当归。”
“一把刀,顺水漂,有眼睛,没眉毛。”
“鱼。”
“……”
一连十几个灯谜,柳烟桥都一一答了出来,李遇竹这才止了嘴。
“姐姐好生厉害,”她笑盈盈夸赞,也停下扒灯笼的动作,转身朝柳烟桥靠拢了几分,歪头摩挲着下巴,“想来这些都难不住姐姐,我这有个谜子,难住我许久,姐姐可否帮帮我?”
柳烟桥双唇微勾:“愿意一试。”
“姐姐听好,”见此,李遇竹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语调轻扬,
“原来心上,人去也却是旧相识,非我与他,凄凄无泪水。
打四个字,姐姐猜罢。”
“……”
话音落下,二人均陷入沉默,周遭人声嘈杂,气氛却显得凝重无比。
柳烟桥眸色复杂,半晌,她开口道:“不知。”
李遇竹的笑僵在脸上,片刻又恢复如常:“……我便说难吧,连姐姐都猜不出,当真是个好谜子。”
当真是个好谜子啊……
柳烟桥看着她,渐渐低下头去。
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别扭?
错了。该说,李遇竹胆子也太大了些……
他尚还年轻,不懂事,自己不能同他一道才是。
……真是疯魔了,被这小子蒙了眼……
她昨日是如何跟胡沁思说的?疯了……当真是疯了……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
她好似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神色复杂地后退几步,忽地转身便朝人流跑去——
李遇竹见此,忙去追,恰好抓住女子一角衣裙,可不知为何,这个动作仅仅保持了一息,她就又轻轻松开了手。人流拥挤,渐渐地,那抹红衣消失在人海中。她默默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渐渐垂下头来。
过于荒唐了。李遇竹双腿扎在了原地,她神色复杂瞧着那抹红衣离开的方向,自责自省起来,自己,过于荒唐了。
自李父带回那消息后,她借着养伤的日头一遍遍思索,最后的最后,还是做出了这样荒谬的决定。
过于轻浮了些……说到底目前为止,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是她过于自私,全然没顾及到柳烟桥的意愿。
……不该……如此急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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