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听她这一番告白,心中一阵激荡,然而那淌过心间的,是如何温暖的热流啊。他向来是没有安全感可言的,自与黎融相识后,这种恐惧仿佛被她治愈,的确,平常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然而只要一个噱头,哪怕是虚无缥缈的戏文,这恐惧也会出来狠狠鞭笞他。人年幼的时候是这一生的开端和奠基,在这时候养成的某些负面的心性和习惯往往在这一生也会如影子一般地尾随着,步履轻轻,平常几乎无法感知的,然而会在某一刻突然跳出来,掐你一下,撞你一下,使你猝不及防地感到痛苦。
就像欧阳克自己说的,黎融当真仿佛是独独为他而天造地设的。那所有的恐惧,惶惑,不知何时会出现,也不知何由会将他摧毁,然而黎融的话,黎融的动作,黎融的爱,或者说,只是黎融这个人,只是黎融作为人这个存在,就足以成为那些情绪和他之间的壁障。她了解他的恐惧,因为她曾拥有同样的恐惧,因为有过感同身受的时光,所以她有着无可比拟的耐心。她的一个笑脸,她的一个小小的手势,都是治愈那些负面情绪的良药,是他欧阳克在这世上惟一可以依赖的,可以信赖的,拯救他生命的良药。
他曾在偶然的失眠的夜里设想过,倘若没有黎融,倘若黎融并没有从她自己生活的时代来到这个时代,倘若她不是医女,倘若完颜洪烈并没请她来,倘若她当时正被什么其他的事绊住了,他欧阳克又会是什么模样呢?从前她为他忧心时,他自己就想到了,她对穆念慈那一份隐约的敌意是来源于他自己的。他会爱上穆念慈,爱穆念慈什么呢?他想着,爱穆念慈对杨康的爱么?欧阳克爱穆念慈爱杨康?他突然轻轻笑出了声。或许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像一个从不相信神明的存在的人在身患绝症后,求医问药到走投无路时去庙宇中一掷千金地做功德,修金身时一样,卑微地为自己的情感找一点点宣泄的出口,在满目的绝望中无意识地为生存找一个借口。想必那个时候,但凡有一个人会对他好一些,他就会想爱,然而真正爱的是这个人还是脆弱时得到一点关怀时的喜悦,这也不好说了。
那台上的戏仍自顾自地演,然而台子底下的人,观这定了剧情和技法的戏,各有各的心绪,谁又能知道谁的呢?大半是心中思量着,只能自己知道的事,戏散了,再各自离去。一个人能遇到可以倾诉心事的人是幸运的,而这个人恰好愿意听你讲话,可以明白你的想法,能一直陪伴着你,这就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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