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吩咐车夫启程。
黎融在这车上十分欣喜地四顾一番,又闲不住似的,拿了行李铺盖的毛皮毯子铺上了。这马车迎了晨光的朝阳,拖曳着长长的影,沿着路慢慢的走,像一个人七年的执着,吱吱嘎嘎地向城门行去了。
拾肆 白驼
这一日黎融从逆旅那不甚谙熟的床上醒来,颓然地发现又是一个天空微微发灰的嫩阴天。
近来慢慢地由夏入秋,从小她便住在北方,对北方的天气当然是熟稔而且习惯的。
天气转凉总要有几场雨,或大或小的,雨过了,风便猛然冷上许多,再有两个艳阳天,热回来,便又来一场急雨。
她这样健康且年轻的女孩子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欧阳克这有筋骨伤痛的可是十分的吃不消。
从前她在外公的中医馆里也见过那些风湿病的患者,那患处随着天气阴晴而疼痛,竟比从小看的电视台上的天气预报还准。
当然也见过那些患者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从那时起她便十分庆幸于自己的健康,而后来上了学,同样念了医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发作了看来便如此骇人的风湿,不过是骨关节的病变,又与欧阳克双腿的伤痛全不可视同一律的。
她叹了口气,想到前天便下了雨,昨日好歹晴好一日,今日便又阴下来。
这时代也真是奇怪,夏天倒是成日的烈阳灿烂,反倒近了秋天,雨竟一阵紧似一阵的。
总不知今天是否要下雨,黎融皱眉盘算着,还是防备着些。
这逆旅中常备着滚水,可以灌两只汤媪带着,暖一暖虽不能全然解了疼痛,却也聊胜于无。
呱呱还睡得香甜酣沉,似乎只有毫无忧患的赤子才能得到如此纯粹的睡眠。
黎融想着叫她能多睡一会儿便是一会儿,于是轻着手脚起身洗漱。
洗了脸,梳了头发,便换上厚实些的衣服出门去。
过了中间的一方小院子,便到了前厅,一进去了,便见欧阳克一人坐在凳上,双拐给靠在桌边。
她马上换去脸上忧患神色,转而笑容甜美犹如一块荔枝口味的糖。
她蹦跳着向他过去,拉过来凳子坐在他面前。
欧阳克面色并不好,一张脸益发的白,活像这时阴天的太阳。而双眼之下青黑更为明显,显然夜里又没能睡好,只怕是一宿也没能睡沉了。
黎融终于还忍不住皱了眉头,把他放在桌上的手拉过来,用自己的手裹住:“夜里疼的又厉害么?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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