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和林思思来,银杏叶落满地,深夜都金灿灿。
这一次,她没来,银杏树光秃秃,白天都冷清清。
华法大学心理专业的辅导员孙敏,三十五左右的女性,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林义找到女生宿舍一楼的辅导员房间,她正捧着《犯罪心理》,背坐阳台,沐浴阳光。
她把书放回靠门的书架,接过林义的警员证,正反面看了两遍后,抠了抠金色的公安字体。
看看没有金粉的指甲,她递还证件:“请坐。”转身到阳台的饮水机,拿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开水。
“抱歉,没有茶叶。”她说,把纸杯放在书架对面的书桌上。
“不用客气。”林义坐在书桌旁的塑料凳上。张小雅靠里,握着笔在笔记本上做笔录。
“我就单刀直入了。”林义看看书架旁叠着军绿色豆腐块被子的单人床道,“林思思失踪了,我们需要全面了解她的在校情况。”
坐床尾的孙敏,抖了手中的纸杯。开水溅出两滴到手背。她把水杯放到书架上,抹了抹水滴。
“季冰在做什么?”她说。
“昨晚淋了一晚上的雨,估计卧病在床。”
“他总是事后才后悔吗?”
“之前还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世人都觉得林思思高攀了季冰,但季冰自己最清楚,是他不择手段的纠缠。”
林义和张小雅面面相觑。林义道:“可以说详细些吗?”
“华法大学历年都会出精英,第一名一直为男性。但18级的吴雨夏和20级的林思思打破了这项记录。林思思更是以自己的勤奋好学为学校赢得兴民医院的奖学金赞助。”
“季冰愿意出资,这不很好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为了得到思思。”
“林思思也中意他,不是吗?”
“思思还小,怎么可能是奸商的对手?”
“所以,林思思被季冰的甜言蜜语哄骗了?”
“思思不是恋爱脑的女生,她一门心思学习。但可恶的是,季冰抓住了她大四实习的机会。思思再心性稳重,也不过是单纯的小女生,还是落入了季冰的糖衣炮弹中。”
“季冰家世显赫,林思思嫁给他,不好吗?”
“如果好,你们为什么来找我?”
林义哑口。他沉默了会道:“如果不是季冰,林思思或许更危险。”
“现在思思遇险,难道不正是因为季冰吗?”
“你……讨厌季冰吗?”
孙敏端过书架上的纸杯,喝了口道:“兴民医院的医疗人人称赞,我和我的家人也是受益的一员。但它的女主人应该有同样显赫的家世背景。思思有匹配的才能,但她贫苦的家世,会招来觊觎者的嫉恨——孤儿都有能,她们凭什么不能?”
“林思思身上,发生过这样的嫉恨吗?”
孙敏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命吧。”说着手指在床前矮几的笔记本键盘上敲打一阵。E盘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林思思被诬陷始末,打开了。
大四上学期,林思思陷入包养门——有人在学校论坛上,公开她上豪车的照片,附上她的名字、班级和母亲早死父亲不详在孤儿院长大的个人信息。
照片中,林思思身穿白t黑色阔腿裤,勾勒出发育良好的身姿。甜笑的面容,红腮微熏,满是对倚靠黑色迈巴赫车前灯的男人的倾慕。
男人身着黑西服,模糊的侧脸,看不清是谁。但林义一看就知道是季冰,那打了马赛克的车牌是5个8.
论坛一夜之间留言上千条。零星几条质疑真实性的留言,被淹没在对林思思的谩骂中。
躲在键盘后的学生们,列出林思思没资格拿奖学金的各项证据,而后一致得出应当做开除处理的结论。
更有甚者道:“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下贱胚子,就该在旮旯里接客营生,做什么文明人,到名校公读,简直有辱斯文。”
连续以第一名拿下国家奖学金,挂在学校大门旁宣传栏的林思思照片,脸上被红笔写上了醒目的“小三”、“妓女”等不堪入目的大字。
清早,四十来岁的扫地阿姨发现,第一时间找到孙敏,结结巴巴地说:“出大事了,那孩子要被人毁了……”
孙敏在记录里写道:“我不知道当时以什么样的心情,摘下了林思思的照片。这所拥有4万5千人的百年名校,也藏着霸凌品学兼优之子的社会毒瘤。我以为名校服务为荣的自豪感,在摘下照片的那一刻崩裂,再无法愈合。”
林思思仍一如既往地上课自习,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再友好。当她甜甜地唤孙敏“老师好”,孙敏的眼泪不禁要夺眶而出。
她微笑地点点头,快速走过。她想为她做些什么——找到校领导办公室,却被告知那位法学出身的校长外出开高校的学术研讨会,一星期后才能回来。
纵容污言秽语一星期的发酵,足以逼死一位心性坚毅的孩子。
孙敏唯一能做的,却是以长辈的身份,告诫林思思要保持好心态学习,不要学不务正业之人上网受荼毒。言语里,带了严肃的命令。
好在林思思一直沉浸在学习里,下课也是看书,从不与人聊是非。
陪同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们一起上课的孙敏,深感欣慰。有她坐镇每一节课,学生们都安安静静,无人嚼舌根。
但纸包不住火,何况那火有执念,不把林思思烧得面目全非,绝不熄灭。
发酵的第三天,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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