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安在京城住了五年的别墅。
那是沈沛安曾经的家,现在来说,是任栩的。
但按照任栩的说法,那是他和沈沛安共同的家。
任栩没出事之前,一直在家里等他回来。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浪子回头、痴情等待的感人故事,但只有亲历者才知道,迟来的悔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只是任栩用来欺骗自己的一种手段。
如果沈沛安一辈子不回来,他会欺骗自己一辈子。
沈沛安也没有报复心理,从他得知任栩伤害的那一刻,他想要的不是任栩的弥补和悔恨,而是自己能和任栩一别两宽,余生再无牵连。
怀着对过往的一无所知,他独自走进了这栋别墅里。
熟悉,房子的布局、装修、摆设、风格……一切他都很熟悉。
他走进卧室,确实能看见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摆在衣柜里,甚至每件衣服都做过精心的保养,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走进阳台,看见了大半个阳台的绣球花,各种颜色都有,每一株都培育地极好,一看就是花了大把时间,精心照料过的。
他甚至还看见了温芃口中所说,任栩亲手为他种的山茶花。
纯白的山茶花和他喜欢的栀子有些相似,他摘下一朵放在手心,心底却泛起一抹苦涩的味道。
情根深种——
无论是绣球还是山茶,这里盛放的每一朵花,都向他陈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任栩对他情根深种。
但被爱并不总是快乐,整个阳台的花卉映入眼帘,任栩的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心底有个隐隐的声音告诉他,这整个阳台是不应该再有花的,尤其是那一株株绣球,看得他格外刺眼,甚至有种想要伸手将其连根拔起的冲动。
他扯散了手中山茶花的花瓣,随手扬在就近的一片绣球上,彻彻底底断了自己对绣球的执念,转身走入客厅。
可客厅里似乎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好感,他紧盯着客厅边上那张桌子,仿佛桌面上曾经放过什么让自己心痛的东西。
还有客厅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十三分,但他却能清晰想象出午夜十二点的样子,那时候的挂钟会敲响三下,同时在那一夜,自己似乎经历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唔……”
尘封的画面似乎要挣破记忆的牢笼,一幅幅模糊的景象在眼前闪现,沈沛安感到了头痛。
他的鼻尖渗出了冷汗,抱着头,无力地蹲在地上,像是一只濒死的鱼,沉重地喘着粗气,拼命地调整着呼吸。
“冷静……”
他告诉自己。
“沈沛安,你要冷静。”
“没有什么是面对不了的,想起来也没关系,你还是你……”
他是沈沛安,是重活一次的沈沛安,是死里逃生的沈沛安。
他能走出生死,为什么不能走出一个男人带给他的心悸,他有自己的人生意义,这一辈子,又不只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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