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汉屏息,抛开了无聊的臆想和幻想,抽奖似的,随意走向其中一辆电驴。
走到时,他脸上已不再是无波动的平静,而是一脸愤懑,不怎么礼貌的开口道:
“你认不认识老吴?”
对面那人一愣,摸不着头脑:“哪个老吴。”
“我也不知道......就是之前一直在这拉客的,姓吴,叫吴东还是吴什么的,反正姓吴。”陈庭汉生气的道:
“之前说好了,给他五百块钱,包他车一个月,早上在我家楼下等我,放学在校门口等我。结果现在,几天不见人了,他妈的,气死我了。”
那司机道:“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我没留。”
司机傻眼了:“你包人家车,连人家电话都没留。”
陈庭汉恼怒地道:“他说他家住我旁边,看跟我有缘,问要不要包月,有优惠,看他每天都在这,谁能想到为了五百块钱跑路了。”
对方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可怜的娃,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然后他作出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才最终回答:“不好意思哈,我确实不认识啥老吴,要不你去找别人问问,那一排是其他车队的,指不定认识。”
陈庭汉道了声谢,刚想迈步去另一边,就看到有人主动凑了过来:“你们在说老吴的事儿?”
陈庭汉偏过头来,抱着希望道:“对,你认识?”
“认识,不仅认识,他还欠我钱,个狗娘养的,打牌输我几百块钱,现在人也找不到了。”
他快速扫了一眼来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简单的纯色牛仔裤已经洗到褪色,上衣是棕白条纹的t恤,穿起来活像囚服。
显然,这是个酒鬼。身体虚弱,和暴力活动基本不搭边,生活长久拮据,而且最近格外的穷。
陈庭汉问道:“那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没用,打过了,关机,三天前关机到现在。”男人耸了耸肩。
陈庭汉惊了:“就为了这么几百块钱,不至于吧?”
“那肯定不至于,你以为生意好的时候咱们跑一天能赚多少?”男人比了个钱的手势:“海一和海山的学生一个赛一个富,去哪儿都是一口价,说多少就多少,几百块钱而已,几天的事。”
“那他为什么跑?”陈庭汉好奇的道。
男人指了指他那条车队,道:“我们一开始都觉得这狗篮子在外面欠了笔大的,死都还不起,所以跑了。但有人说他跑的时候说要跑个大单,大家伙都挺傻眼的,电驴能拉啥大单啊?”
“说完他就没了?”
“没了。”男人叼了根烟,道:“他没了,车你还坐不?我也可以包月,他收五百,我少收你二十,你家住哪?”
陈庭汉随口报出了一条街的名字,男人一下傻了眼:“那里我过去起码收你十五,他跑一个月只收你五百?”
“可能因为他从那起步,顺带拉的我吧。”
陈庭汉随后胡诌,时刻观察着男人的反应。男人没有对地址产生拉客价格之外的疑惑,他发现男人不知道老吴住在哪,两人并不相熟,现在过来凑热闹,是出于八卦,顺带想要发展一个常客。
男人连忙摆手:“那不划算,不划算......”
生意不成,陈庭汉却还是掏出了一张五十的纸币,递给男人:“我不要你拉我,要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见到他,马上告诉我。”
男人喜笑颜开,道:“我就说你们海一中的学生阔,你叫我老陆就行。”
“诶!小兄弟。”旁边第一个搭话的司机立马就急了:“这钱我也能赚啊。”
“我总不能给这里几条车队三十多个人都各发五十块钱吧。”陈庭汉道:“这样,你可以通知下去,谁能帮我找到人,谁就能拿三百块钱。”
两人都惊了:“这么大手笔,不至于吧?”
“我可以把钱丢水里,但受不了别人骗我,这不是钱的问题,懂不懂?”陈庭汉不耐烦似的道:“你们干不干吧。”
“行,反正天天跑车,能找到就告诉你。”两人都答应下来。
然后交换手机号,最后陈庭汉离开。
.......
身影浸入街道深处后,陈庭汉脸上的复杂表情尽数消失,归于平静。他给摩的司机花钱,只是想发展他们的“情报网络”,并非真的想靠他们找到老吴。
事实上,如果猜的没错,那陈庭汉应该是世界上最知道老吴在哪里的人,甚至可能比老吴本人还要清楚。
想了解的情况已经大体知晓,遗憾的是,这些信息到了手里,陈庭汉却依旧只能靠猜测来决定下一步行动。
猜测是在玩命,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同样是,猜错一次,付出的代价就沉重得难以接受,这是上辈子就学到的教训。
这个教训他还是从那个女人身上学来的,那个......
陈庭汉擦去额头的湿润,放下手,一个人的身影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
少女容颜盖过金色余晖,宛如日落时分盛放的木棉花,于街道中央,茕茕孑立。
海一中的一枝独秀,王衿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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