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一路上的野菜充饥,几个人硬生生挺着往前走。
介之推幼年时流落过荒野,靠着记忆,他还认得一些路边的杂草中,哪些是无毒可食的。
可杂草之所以还能长在路边没被别人摘了吃掉,也就说明它真的很难吃。
身无分文,食不果腹的第六天。
重耳无精打采地靠在大树下乘凉,几个士人们各自出去干活了。
介之推负责找野菜,赵衰去取水,贾佗捡柴,狐偃架起了炉子,魏武子时刻注意着后方的动静,以防刺客冲过来。
每个人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生了火,加了水,将介之推采回的一堆深褐色的草放进了炉子煮。
重耳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草。
他看着锅里煮菜的汤水都变成了褐红色,如同煮了一锅血水,即使是肚子很饿,也实在是没有胃口。
重耳问道:“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
介之推郑重地点点头。“我吃过,它虽入口酸涩,可若是多吃几口……”
“便会回甘?”重耳略带希冀地问道。
“嘴就麻了。” 介之推有点心虚:“嘴麻了就不觉得它酸涩了……”
重耳眼神绝望。
他哪里过过这样的日子啊。
哪怕是先前独自穿过东凹山,他也有带饼子。
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觉得难以下咽的干饼子跟如今的野草比起来,都仿佛美味了起来。
长久处于饥饿状态下会使人发疯,重耳就算是品德高尚,可他毕竟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人性的缺点。
重耳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肯吃野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一直以来他都尽可能遵礼守法,爱护百姓,从小到大也不曾做过什么害人害民之事。
哪怕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在前几天路过田地的时候,也没有不问自取过路边的一粒粮食。
可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理想和抱负在连吃都吃不饱的时候都成了空谈,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谈何复国大业。
狐偃见重耳悲观的样子,拦住了想要去劝的介之推。
“让公子自己待一会儿吧。”
几个人强忍着不适将野草都咽进了肚子里,无论如何,吃下去了多少能够获取到一点点能量。
吃过之后,狐偃将炉子熄灭,赵衰和贾佗替魏武子放哨,好让一直盯着四方的魏武子闭眼歇一会儿。
狐偃让介之推跟自己借一步说话。
两人找了一个离公子不远,同时说话也不会被听到的地方,狐偃坐在地上,缓缓道。
“公子五岁失母,而后离开大晋去了翟国,一待就是六年。你知道吗?”
这些事情不是秘密,介之推答:“我知道。”
“他十一岁回晋,可从前宠爱他的父王已经换了个人宠爱,并且为了那个女人连朝都不上了。”
这个事情后来的介之推也有听说过。
“公子那时候才将将十二岁,却已经懂得是非对错,他在他父王的寝宫前跪谏,因此惹得他父王不快。”
介之推静静听着。
“十三岁时受封于蒲城。你亲眼所见,八年间,他做了些什么。”
“后来他的父王攻打蒲城,他不战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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