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晋才啊,到底怎么回事?”
五伯端过茶喝了两口,脾气顺了一些。
老爸递上一支“飞鸽”,叹了口气,说道:“地革委龙铁军的秘书刘和谦亲自来找我谈话,问我要不要自愿放弃,你说我能怎么办?”
“龙铁军?”
五伯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又有几分得意。
“娘卖x的,连他都惊动了,这事搞得大啊,呵呵……”
“可不是嘛,本来郑兴云找我谈,我都没理他。”
“怎么,郑兴云也找你谈了?这可怪了,郑兴云不是和王本清不对路吗?”
郑兴云与王本清的矛盾,差不多是公开的秘密,全向阳县大大小小的干部鲜有不知道的。
“他们这些鬼画符的事情,我哪里搞得清楚呢?”
老爸骂了一句。
我不禁乐了。老爸,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一旦等严玉成当上了县委书记,你恐怕也得变成“鬼画符”中的一员,到时看你又怎么说。
其实老爸心里,却在佩服着严玉成。坐在家里便将王本清与郑兴云之间的那些龌鹾事情分析了个**不离十,真不是盖的。这一手,还真得好好跟人家学学。
一念及此,老爸不禁又瞟了我一眼。紧要关头,这个八岁小儿竟似比自己还要头脑清醒呢。
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过多犹豫,这才极力进言。至于老爸要怀疑,却是顾不得了。不管怎样,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儿子的“天才”而看不顺眼吧?
“龙铁军亲自关注这事,也怪不得你。人家是大领导啊……嗯,晋才,那他那个秘书,刘,刘什么……”
“刘和谦。”
我代老爸作答。
“对,刘和谦就没说点别的?”
“他能说什么?”
“比如说,你什么时候恢复工作?娘卖x的,他们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总得给点好处吧?”
五伯此时,已完全将老爸当作“自己人”。
“呵呵,这个他倒没说。可能龙铁军也没让他说这事吧。”
“呸!”
五伯重重啐了一口,神情大是不忿。
我不禁笑着调侃说:“五伯,你这话口不由心吧?人家让你别养鱼,你偏就要偷偷养,这可是和上级领导对着干!”
五伯难得老脸一红,轻轻敲了我一个暴栗,骂道:“你小孩子懂个屁。养几条鱼又犯什么法了?县里那些头头尽是抽疯。”
我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五伯,要不再栽点金银花?”
“什么?”
五伯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记得九十年代初期,向阳县曾刮起一股中药种植风,主要就是栽种金银花。因为向阳县的土壤和气候比较适宜金银花的生长,县药材公司每年都要在社员手中收购一些野生的金银花干货。只是后来种植的人员太多,种植面积太大,导致金银花的价格直线下降,许多农民亏得血本无归,一怒之下将漫山遍野的金银花都烧了个干干净净,差点引发大面积山火。
那事闹得动静挺大,我虽在外地,也听说了,为此还专门了解过金银花的栽种技术,这时回想起来,大多都忘记了,只是有些印象。不过这没关系,偌大的向阳县,总能找到行家。
如今提前十几年,就柳家山一个大队种植的话,无论如何不至于滞销。
“我说,可以叫大家栽些金银花。那东西是药,县药材公司每年都收购的。也可以增加集体的收入。”
五伯定定地看着我:“小俊,你怎么懂得那么多东西?啊?栽金银花,你怎么就想得到呢?”
“书上说的嘛。”
嘿嘿,书真是个好东西,什么都可以往它身上推。
“书上当真说过?”
“是啊。金银花适应性强,对土壤气候都没有十分严苛的要求,田间,屋角都可种植,栽多栽少随意,不一定要形成规模。关键金银花是多年生藤本灌木,一次栽种,可受益几十年……”
我随口将脑海中一些关于金银花的常识说了出来。
五伯没进过私塾,大部分文化是在扫盲班学的。对读书多的人有着近乎迷信的信任,见我侃侃而谈,俨然博闻强记的“饱学之士”,便有些肃然起敬。
老爸拿眼睛直瞟我,颇有些奇怪。
汗!
老爸可是知道我跟周先生读些啥书,好像没有关于农业知识方面的,再卖弄下去,怕是要穿帮。
“听起来真是不错呢。只是这东西我们这里还没人栽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搞法……”
“金银花是扦插繁殖的……”
“什么扦插繁殖?”
五伯直皱眉。
“就是直接剪下枝条插进土里,和杨树一样。”
“哦,是这样,那容易啊,又不要花本钱。”
五伯恍然大悟,随即便喜上眉梢。当时的大队,着实穷得厉害,基本上就没啥集体积余,要下大本钱的事情趁早别想。唯有这种本小利大的好事,才能令得五伯开心。
“晋才,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毕竟我年纪幼小,五伯不大放心,扭头问老爸。
“五哥,这个我可不在行。”
老爸挠挠头,有些尴尬。
“书上这么说的,错不了。”
我笃定地说。
“那好,就听小俊的。”
五伯下了决心。反正不花本钱,就算搞不成,损失也不大。
五伯兴冲冲的,临出门才想起此来的目的,不觉有些好笑,扭头对老爸说:“晋才,那个什么人大代表,你不做就不做好了,反正当初我也就是让你闹个响动,叫上头人记得你。如今连龙铁军都惊动了,也算不白搞。”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