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军的士卒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即便后面的弓箭手不停地抛射箭雨,也大都只听到对方头盔和肩吞上“叮叮当当”的响声。
要对渤海军构成威胁,一定是直射,而且直取面门和咽喉。
但是那要求弓箭手也要站到第一线,而现在位于撼山军士卒的身后,显然是不可能的。
“掷弹兵!”周思校狠狠地把刀从一名渤海军士卒咽喉里抽出来,不顾喷了自己一脸的血,嘶声大喊。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位置杀了多少人,身边撼山军的士卒换了一批又一批。
往往一排人上去,几个呼吸后就倒下了三分之一,立刻更多人顶上。
“轰轰轰...”二十来颗炸弹在城墙缺口正面10来米处炸开,空气里硫磺味喷涌而出。
往废墟上攀爬的渤海军瞬间一停。
虽然上午也挨过炸,但是如此密集的人群里爆炸还是第一次。
无数士卒的铁甲被猛烈的冲击波掀开,缚甲的丝绦被挣断。
崩碎的铁壳,在人体上破开了一个个狰狞的伤口,像恶魔的大嘴。
更有数人直接被掀飞在半空,重重地落入人群,引来一阵的惨嚎。
城墙废墟和城下的人群中间的地带几乎被清出了一条血路。
“冲上去,杀了中原人...”渤海军猛地反应过来,再次蜂拥而上。
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只有冲上去,才有机会痛杀那些扔雷的混蛋。
“再来!...”周思校大喊。
话音未落,对面的人缝里,一支长毛闪电般伸出,直接捅进了他的左腿根。
“我日你...”周思校怒不可遏,反手一刀把对面的士卒脑袋削了下来。
“将军!”身边,牙兵赶紧把他拖下城墙,架着往后跑。
身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差不多了,城墙废墟上下,尸体已经垒成了一座小山,人与人完全是站在死人身上搏杀。
“退!”王彦庭命令。
再这样拼下去,自己的精锐也快要死光了。
“咚咚咚...”瑞州军的鼙鼓开始响起,节奏缓慢。
还在搏杀的士卒虚晃了一枪,把眼前贴上来的渤海铁甲兵逼退半步,马上回头撤下城墙。
四个方向的城墙上,瑞州军都在往下撤退,往城池的中心收缩。
没有了抵抗,攀上城墙或者从缺口处冲入的渤海军越来越多,沿着楼梯下到了城内。
迎面的,是宽度约为50米的开阔平地,是当初王彦庭让士兵拆除了城里的房屋造成的。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需要建造房屋的材料当滚木礌石,直到作战计划公布,很多将领才明白过来。
此刻,渤海国的神策军陆续越过了平地,却遭遇的后面民房的阻挡。
少数的几个路口,瑞州军的刀盾兵和长枪兵死命挡住了。
随着后面的士卒越来越多地从城楼上跑下,50米的开阔地带里,开始挤满了人。
渤海军本阵的高台上,申德看着缺口处露出的人群,心里突然一颤。
从他的位置,很容易看到密密麻麻爬上城墙的神策军,又陆陆续续消失在城墙下。
虽然看不到全貌,透过缺口也大概能猜到里面的情况。
这是陷阱!
四个大字像一柄巨锤,狠狠打在心头,把最后的侥幸心理击的粉碎。
即便是正面的城墙被突破,唐军也不至于全面缩回去,那样不是让出了城墙这个制高点,等着挨打吗?
还有,涑州城里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空间可以放进去这么多兵?
城市里哪里来的如此大的空间?
他的嘴唇突然发青,猛地一哆嗦。
打了几天了,唐军的那个打雷的武器一直是最后的绝招,只有顶不住了才放出来几个。
所以,所有渤海国军人的心目中,对方的武器虽然厉害,但是数量不多。
问题是,如果数量足够呢?
申德只觉得浑身冰冷,那一身铁甲沉重地压在自己肩膀上,重的喘不过气来。
他基本已经猜到了对方主将的意图,甚至有些佩服对方。
明明手里有大把毁灭性的武器,宁愿承受巨大的牺牲也要压着打,就为了在关键时刻对付自己最精锐的部队。
而且,还要把对手引诱到绝地才出手。
不得不说,非常狠。
也很有手段。
和山地不一样,平原也好,城池也好,要找一处绝地真的不容易。
把前后计划设计的如此精巧,更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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