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君,请你不要随便诬陷人,林姐姐的去世我也很难过,但此事确实跟我无关......那时我一直待在府外,并不知林姐姐正在怀孕......”
薛淮云冷冷睨着她,锋利如刀的视线似要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
姝夫人有些承受不住薛淮云此时的视线,她不禁移开视线,但她仍感觉到薛淮云的目光正一寸一寸在她脸上梭巡。
恼怒的同时她不由疑惑,一个人的变化真的那么大吗?
只是神智恢复清醒了就可以让一个人宛如脱胎换骨吗?
这时,一道稚嫩的童音忽而响起,一下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阿娘,你捏痛我了!”
姝夫人蓦而惊醒,转目向身边的小童看去,只见他正将自己被捏住的手腕往外扯,一面扯,还一面拍打着她。
感受手臂传来的痛意,姝夫人迅速松手,只见小童细嫩的手腕上已出现一圈刺目的红痕。
见儿子哭丧着脸,姝夫人不由感到心疼,知是方才她一时没控制力道这才弄疼了儿子。
她轻轻揉着小童的手腕,柔声安慰道。
“念儿,是阿娘的错,是阿娘的错......”
等安慰好儿子,姝夫人这才转目看向薛淮云站着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
晚风幽幽,廊下空旷寂清得令人心慌......
......
薛淮云走在回去的路上,天色愈渐昏暗,太阳已全部沉到地平线之下。
他看着两侧影影绰绰的灌木,脑子里还在想之前的事。
看完原身的记忆后,他心底就怀疑姝夫人了。
也不是没有由头,因林氏这件事中就她获利最大,若不是她做的,那此事岂不是过于巧合了吗?
所以他才想试探一下她......
结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方才她勉力反驳的回答就暗自出卖了她。
当时他只问了那件事,又没具体指代什么事,可姝夫人却一下想到了林氏早产之事上,若不是心虚,又为何如此敏感。
因此在他看来,林氏早产一事很有可能跟姝夫人有关,甚至小薛淮云变傻说不定也是她下的手......
想到这,薛淮云眼底的墨色不由更浓。
既然他占了这具身子,那原身的因果也落在了他身上,不管怎么说,他都无法袖手旁观。
不过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时不好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其实说起来,除开这化不开的仇恨,薛淮云对姝夫人还挺欣赏。
从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跃身为公侯之家颇有地位的姬妾,说明她是个既有野心又有些许小聪明的人。
薛淮云向来欣赏有野心又聪明的人,可遗憾的是她没将自己的聪明用在正道上......
......
晚风徐徐,送来不少清凉,随着夜色降临,空气中的燥热也被洗去了。
走在暗影幢幢的小径上,薛淮云双腿却没那么酸痛了。
虽全身仍疲惫虚软,但他的意识却分外清醒。
昏暗夜色里,连空气都变得越发寂静,只余风拂树梢的簌簌声和悠长凄清的鸦啼。
不过在此之间,薛淮云的耳还捕捉到一种声音。
呜呜咽咽,轻轻喘喘,似有人在暗暗哭泣。
幽幽夜色中的哭声,若是胆小的人恐怕后背已生出凉意,但薛淮云向来胆子大,也不怕鬼神之事,故一听到这声音,他便下意识循着哭声向声音源头走去。
哭声越来越近,同时一个单薄纤弱的暗影也逐渐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坐在嶙石上低头抹着眼泪的少女,薛淮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陷入一片柔软之中。
昏暗天色下,少女的面容模糊成一团,但薛淮云还是认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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