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和玉簪皆是沈桃溪的大丫鬟,自幼便跟在她身侧。
只是两人虽日日在一处,性子却不大相同。
玉簪沉着冷静,行事向来讲究一个稳字,而金盏年岁小一些,活泼机灵。
见她行远,沈桃溪才踏上长廊,行向母亲的屋中。
......
她想了无数遍该如何对母亲开口,该如何提起同顾锦文的婚事。
她怕母亲不信,也怕母亲伤心,可她没想到,只是陪着坐了片刻,眼前娴静温柔的母亲,在喝完药后便主动开了口。
“溪儿今日,可是受了委屈?”
撑了一日的沈桃溪垂下头,掩住红了的眼,半晌才轻应了一声,声音沉闷。
说起来,若让她一直抬头对上不平之事,她也不是不能忍耐。
她什么都不怕,不怕死,也不怕被讥讽。
可当母亲温柔的关切落下,沈桃溪却是眼睛一酸,再也忍不住。
“母亲,我不想嫁人,不想嫁给顾锦文。”
大夫人安氏并未急着询问,而是伸手抚上女儿的发髻,轻轻安抚。
这样无声的疼惜最是能催动人埋在心底的委屈。
沈桃溪强硬的外衣褪下。
从父亲入狱后强撑的坚强,到今日亲眼瞧见顾锦文的背叛,再到大哥差点失了性命,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一颗一颗地滴落,在裙面上氤氲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你父亲那日出府前曾同我说,等再过些年,待你们兄妹三人安稳一些,待大盛再无敌军敢入,他便自请离京,最好是能做个外放的小官,带着我去瞧瞧京都以外的地方。”
“只是刚说完,你父亲又摇了摇头,他说若手中再无权势,旁人兴许会欺负你们兄妹三人,他放心不下,可那日起,你父亲便没有回府。”
“但溪儿,不管你父亲何时才能回来,你若觉得受了委屈,若真想退婚,你父亲不会强逼你,母亲也不会。”
“只是母亲想劝的是,锦文与你相识十几载,他心性要强,即便真要退婚,你也记得,一定要顾及他的脸面。”
沈桃溪唇瓣翕动,刚停下的眼泪又打湿了长睫,逼得她瞧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敢提起,顾锦文在外,将真心踩在脚下的冷血模样。
“母亲......”
“说起来,你们兄妹三人,因着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若不是你父亲行到了高位,逼得那些人闭了嘴,那些话大抵也不会停下,只是如今你父亲遇了事......我虽相信他,但你们少不了又要听到些难听之话,是我亏欠了你们。”
“不是的,母亲。”沈桃溪哭着摇头,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才没有亏欠,是那些人不好,是他们胡言乱语,想扰乱我们沈家!”
安氏眸色平静,轻轻替沈桃溪擦去眼泪。
有往事浮上心头,却早已唤不起她任何波动,她如今心中只有夫君,只有儿女,只有曾经的沈老夫人记挂着的沈家。
金嬷嬷瞧见这一幕轻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
她是曾经老夫人身侧的丫鬟,也算看着安氏长大。
如今虽已过了这么多年,但安氏一步步走来的过往,却仍是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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