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给赌场看场的那阵子,我和张富春喝着酒,聊了许久,他笑着跟我说过一件事儿:
“我再也不去擦鞋了。”
我问:“为什么?”
“太低贱,说什么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全他娘的扯淡。”他说着,神情很是沉闷的跟我说起一件往事:
“91年那会,我在百富广场弄个擦鞋摊位,给人擦鞋时,碰到一个女顾客,她是我小学同学,小学时,她经常以借橡皮擦的借口找我,她其实喜欢我,看我的眼神是崇拜而有光的,但自从那次擦鞋认出我以后,她眼里的光,没了..”
我笑着安慰他:“那是她的损失,我们耗老板,以后是干大事的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长虹电视买一台砸一台,抽烟用百元现金点火,像电影发哥那样...”
他沉默了,或许也在憧憬我勾勒的那些画面。
或许是因为家境,或许也是有一颗迫切想上进的心,张富春跟我们打流时,表现一向很积极。
洗头房的小姐被客户打了,他第一个就领着人,冲上门去,顾客怎么刁难的小姐,他双倍要回来。
赌场有赌徒输了发牢骚时,他带着兄弟,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瞪着赌徒。
……
以前我是不信因果命运的,后来我信了。
如果不是因为张富春最先出手,踹了张凯几脚,或许,他的生命不会这么早凋零。
如果不是张富春那么想上进,以至于每天都待在赌场看场子的话,或许,他的结局可以改写。
出事的那天,轮到羊克值班。
下午两点多,当羊克带着张富春八戒等四五个兄弟,去赌场时,快到赌场时,羊克碰到高乐和他兄弟,在离赌场不到三百米远的一处面馆吃面。
高乐这个人,放高利贷出身,但有钱,手下也有兄弟,为人还八面玲珑,用今天的话说,情商挺高,挺会做事。
看见羊克带着兄弟去赌场,高乐态度十分热情的走过来,一边散烟,一边拉着羊克,去面馆聊天。
高乐混的挺不错的,而且,赌场离这面馆也不远,羊克心想着也不耽误看场的正经事儿,就顺着高乐的心思,在面馆聊了起来。
而张富春和八戒等人,则是去了赌场。
就这样,因为羊克晚了大约十多分钟才到赌场,一场血腥的恩怨报复,彻底改写。
……
下午三点多,据八戒回忆说,他们刚到赌场,抽着烟,屁股没坐热乎,就听见赌场外传来一阵骚动。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外边喊:“羊癫子,我嬲你娘!有种你出来!”
张富春平时一直以下面这帮兄弟里的大哥自居,听见有人叫骂,完全没思考的,推开门,什么家伙也没带,就冲了出去。
后面,不甘人下的八戒,也跟了出来。
从赌场正门出去,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正对面是一排低矮的摩托车、单车修理店。
八戒刚走出小巷子,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吼着说了句:
“羊癫子不在?你叫耗子?打张凯的有你一个是吧?”
八戒抬起头时,就见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壮硕,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的男人拎着匕首冲上来,对着张富春的胸膛一阵狂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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