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端详着图案,仔细瞧了又瞧,却是未曾发现有什么区别,还以为是这小女使想出风头胡说的,眼中便不由得生出些许不悦来。
女使观察着她的神色,连忙解释:“夫人,您将这图案对着阳光再仔细瞧瞧。”
傅泠虽是疑惑,但还是依言做了:只见那图案朝着光的方向,果然在反光时显现出些许微不足道的不同。
她有些讶异,没想到这般难以注意、需要在阳光下仔仔细细对比,才能看出不同的细节,这个小女使只是看了一眼,居然就能辨出这丝线是由两种不同的颜色所绣。
“你是如何发现的?”
女使低眉顺眼:“奴婢自幼便对颜色更加敏感些,旁人分不出的颜色差别,奴婢却能轻易分出,哪怕是同一朵花的两片花瓣,奴婢也能分出深浅来。”
说罢,她又看着那翠鸟的图案道:“其实这未必是绣娘的疏忽,这两种丝线,想来只不过是不同批次染出来的同一种颜色,所以会有些许轻微的不同,平日里看着倒是并无大碍,但若是能用完完全全相同的丝线,想来会更好些。”
她展颜一笑:“夫人若是不嫌弃奴婢粗鄙,不知可否容奴婢一试?”
听着那女使说话,傅泠有些惊喜:“你还会做绣活?你叫什么名字?从前在哪里做事?”
“回夫人话,奴婢玉芝,现在厨房做事。”
“玉芝?”傅泠唤了一声:“你既有这般本事,为何会在厨房做粗活?”
说到这里,玉芝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奴婢原本是府上买来的绣娘,只因为给大小姐绣嫁衣时,耽误了荣姨娘的活计,姨娘不悦,便将奴婢打发了去厨房劈柴。”
一听到荣姨娘,傅泠更是不忿起来,连对着玉芝都起了几分怜悯。
看着她粗粝的双手,她又露出了那副悲悯的面孔:“好孩子,往后便留在安闲居吧。”
玉芝脸上闪过一瞬惊喜,连忙叩首:“玉芝谢夫人垂爱!”
……
婚礼的日子将近,薛执宜终于得到了傅容心的确切消息。
傅容心会随傅家人前来观礼。
薛执宜的手死死攥着,攥得发抖。
她上辈子的仇人终于要出现了,她已经等不及送傅容心下地狱了!
……
眼看着距婚礼只有七日的时间。
嫁衣是这天送来的,薛含淑也终于能下床走路了。
幽兰伺候着她换上嫁衣,春姨娘在旁看得热泪盈眶。
“我的淑儿终于长大了,七日后,淑儿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那般乖巧的长相,温温柔柔,一张圆脸,还含着几分书卷气,配上这正红的嫁衣,竟也难得地显出几分贵气。
虽说因为时间匆忙,嫁衣上并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但相比于她素日的衣着用料,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要嫁过去了,薛执宜曾向她说过永平侯府那泼天的富贵,是何等诱人!
想到这里,薛含淑端着手,在镜子面前模拟着婚礼那天的步伐。
她昂着首,在唇角绽开的笑容,让她似一朵开到极致,近乎腐烂的丁香花。
可是……头上的凤冠步摇,忽然随着她的步伐夸张地摇晃起来。
薛含淑愣住了。
不只是她,春姨娘也愣住了……
她面色一白,眼底不禁闪过一瞬的腥红,不可置信一般,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
她侥幸般笑了笑:说不定只是因为她太久没下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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