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
“属下从前在燕州可是生火的一把好手,既然宫人们不得力,属下就先将火烧旺了再走,保证把溪云台每个角落都烧成暖阁。”他的语气严肃,惹得张歆没忍住轻笑出声。
“那就劳烦你了。”张歆适时感谢道。
这莫名其妙的感谢让宋惟一头雾水,他这不是抢了张歆的功吗?怎么还感谢上他了......
“不必了,哀家命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江绾语气不耐,只觉这人有点分不清轻重缓急。
“是,属下遵命。”宋惟更加懵了,怎么一方感谢一方拒绝的。
他正抬腿打算退下,却见张歆反倒还滞留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的提醒道:“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娘娘要休息了,还不快去烧火?”
张歆闻言倒是没有生气,只是依旧笑而不语,转头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奴这就去,不劳烦您费心。”
宋惟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又有公务在身,只好先行一步。
出了溪云台,他越想越觉得别扭,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歆明明用的是最卑微的自称,却怎么着都显得高他一等呢?
迷雾袅袅,流水潺潺,整个浴池中药香四溢。
张歆衣衫半敞,端坐在池边各式香料前,手中拿着秤杆一边调配着,一边念念有词:“荔香二钱,木兰四钱,一钱琥珀,最后再加入漳州雪松油......”
江绾双臂撑在池畔静静观看着,恍惚间她回想起了平华城的那间医馆,那时的竹溪也是这么端着秤杆计量药材,而芙蓉一般会拿着蒲扇从后院冲到前堂来透气,嘴里还叫喊着:
“呛死了,钱老头的药是不是有问题啊,煮起来比泔水还要难闻。”
江绾缓缓垂下眼帘,心头苦涩。
难以言喻的悲痛竟在这时蔓延开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不禁心生恐慌,害怕斗到最后,身边的亲近之人全都离她而去了。
张歆的余光注意到了身前人有些异样的情绪,他放下手中的活计,缓缓步入浴池,游到江绾身后试探地将她揽入怀中。
张家还未失势前,他就听闻过江绾的名号,当时家中的长辈们视她为鬼魅,教导府中的女子们绝对不能学习她的事迹。
可老人的话一般没几个人听,家里的长兄赞叹她得是何等的美貌才能让陛下枉顾君臣之礼,小妹崇拜她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扬言男子为借势而娶妻者大有人在,女子为何不可,更何况她进宫前夫家已经死光了。
而他所见的江绾,却远远不止于此。
他们说她手段毒辣、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实际上她励精图治、高瞻远瞩,为大昭的政务操碎了心。
他们说她放浪形骸、薄情寡义,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她柔情似水的一面。
从前宋惟感谢她带他脱离苦海,给了他赖以生存的天地。
可如今,他道不清了,祖宗家训里说的什么男子当顶天立地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依附于她,哪怕处于雪窖冰天之中,她也会是那唯一的暖流。
身后蓦然贴上的温热胸膛令江绾感到有些错愕,流水似是追随他的脚步一般,缓缓涌上她的肩头,暖流贯彻全身,刚刚的恐慌好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张歆的双手缓缓上移,轻轻搭在江绾的肩头上,力道适中的揉捏了起来。
娴熟的按摩手法配合着药泉的熏蒸,很快就令她昏昏欲睡,全然向后倒去,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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