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程颂安环顾一周,见这里远不如鸿宴楼气派,算是京中四五流的水平,想必是地方宽敞,又物美价廉,整个一楼居然都坐得满满当当。
“二楼有雅间吗?”程颂安顺势装成一个来吃饭的客人,淡淡问道。
小二立刻躬身回答:“有有有,老爷太太楼上请,咱们店里一楼二楼都是吃饭的地儿,三楼四楼是客房。”
程颂安气道:“什么老爷太太?”
小二立刻会意,定是自己这样叫把他们叫老了,太太生气,于是笑眯眯地赶紧改口:“小的该打,什么老爷太太,是少爷少奶奶,您二位楼上请。”
程颂安气得想给他一巴掌,蔷薇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
一旁的崔元卿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给他:“好小子,有眼力见儿。”
这个地界儿,客人不讨价还价便是好的,若能给几文赏钱,就算摆阔了,他还从未遇见这么大方的客官,立刻喜笑颜开,给他们带到了最大的一间包房,而后便问他们吃什么。
崔元卿轻咳了一声:“不拘吃什么,干净就成,一个鸭舌羹,随意两荤两素小菜,先上四碟干果,六样细点。茶就要龙井,再来一壶杏花村的汾酒。”
“别拿隔夜的东西做来糊弄人,呵,我是看在几年前福源饼家的掌柜面上,才到你这里来的。”
那小二了然,他早发现了,程颂安和崔元卿通身的气派自不必提,便是身旁的侍女,也比他从前在小地方的官老爷家的小姐还有款儿。他们合该看不上这儿的吃食,原来是念旧,想起从前福源饼家的点心罢了。
“好嘞!”
答应一声,那小二一溜烟地跑下楼准备去了。
程颂安在这房间里四处查看,想找出一些线索,可整个房间就那么点儿,一览无遗,什么也没有,小二已经带着人上菜来了。
崔元卿这才开口:“过来吃饭。”
程颂安心里焦躁,哪里吃得下,没好气地道:“不吃。”
崔元卿黑着脸,硬把她按在位子上,冷声道:“先吃饭。”
程颂安挣扎几下,没挣动,最后赌气抱着胳膊坐在凳子上,就是不吃。
崔元卿无奈,像哄孩子一样,捡了一块鸳鸯煎牛筋喂她,边喂边道:“吃,线索就在饭里。”
程颂安差点被他的样子气笑,一把推开他喂过来的手,自己拿了筷子吃了些爆炒兔丝儿,又吃了一碗鸭舌羹便停了下来,问道:“我吃饱了,说吧,线索在哪儿?”
崔元卿看她小鸡啄米似的就吃了那几口,皱了皱眉,把那几样点心推了过去,不满地道:“给。”
程颂安一拍桌子,怒道:“你惯会耍我!我饿死也不干你事,不吃!”
“你吃了么?”崔元卿也不生气,将那碟点心又推了推。
程颂安还待发怒,可瞥见上头一块儿桂花蜜饯杨梅时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拿起吃了一口,果然是线索!
她像是求证一般,放下这块儿,又拿了一块儿玫瑰松子糖,还是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把六样小点心都尝了个遍,的确是福源饼家的点心!
崔元卿很满意她吃了这许多东西,便给她倒了杯茶,送到手边。
程颂安按住有些颤抖的手,推开了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从喉头到胃里热烘烘的,才觉得不那么慌了,她起身道:“我要去后厨。”
崔元卿又把她按下:“你一向聪明,怎么今日频频要打草惊蛇?我方才试探那小二,他若知道此人就是福源饼家的人,一早便会说了,可见那人并不想让人知道。”
程颂安喝下去的酒慢慢让她冷静下来,可是身体的发抖却控制不住,真相越来越近,她没办法冷静地思考。
崔元卿察觉到她的异常,离她近了些,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热意:“我们来时,整个一楼的桌上,凡有点心的,无外乎绿豆糕、豌豆黄之流,没有像我们这桌这样精致的。”
“我猜想,定是那小二得了赏钱,在后厨着意叮嘱,他或许随口说了一句我们是福源饼家的老主顾,所以有人听到了,做了这些来,表明身份,他也在等。”
程颂安再次倒了一杯酒,缓缓送入口中:“我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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