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顿时一股热气冲脑。
“无耻!”
他想也没想一摔酒杯愤然道:
“下发诏令,昭告天下,神武大元帅丘山,卖国求荣,深负朕望,罢黜一切官职。其神武大军散营去编,永革宋籍。”
“从即刻起,各城门公布海捕文书,通缉此等贼逆,凡有擒获者皆可重赏。”
顿时,殿内一片哗然。
有数位大臣站了起来,他们想去劝谏一番。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一件大事啊,哪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张嘴和所谓的推测就能够下结论定罪的。
可是才走前两步,他们就看到官家那怒气杀人的眼神,都怯怯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去。
一代国之战神,在毫无根据的猜度下就被这么轻易的给盖棺定论,真如儿戏一般。
大殿沉寂了下来。
汤木会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他收拾表情劝慰道:
“不过官家也勿太过心忧,诚然气节不可丢,但胜败实乃兵家常事。”
“这金人女真本就起源于塞外蛮荒之地,生活习性乃游猎民族习惯,并无管理城郭的经验,再加上此前刚击溃辽国,其风正炽,应避其锋芒,待到金国出现混乱之时在徐徐图之。”
这正是他的政治理念,汤木会的观念一般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就连朝政上表达出来的也是一种中立模糊的态度,既不属于主战,也不属于主和,两边都不得罪。
但骨子里这是一种更为妥协的鸵鸟政策,虽然表面上显得很有道理,但他知道,那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屁股压得低一些罢了。
“依照汤枢相所说,我等就只得忍受。”
右相苏国翰当即忍不住反对道,这位年愈六旬的老者气得胡须已经颤颤发抖。
“难道说,面对这些嚣张狂妄的金人,只有我大宋的银绢美女才能买命?”
“苏右相此言差矣,折损些金银,国祚不至有板荡之危,然兵者不同,割伤对方的同时可能也会伤到自己。”
汤木会已经彻底的将骨子里的态度表现无疑。
主战主和派当即在大殿上争论了起来,声声渐高,犹如菜市一般,大家已经全然忘记,今日上寿的主角还坐在龙椅之中。
官家望着两派争吵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头疼。
酒意愈发上涌,太阳穴在隐隐的跳动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对于金国的政策是刚是柔,是战是和,
他自己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够了!”
官家大怒一声,他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大殿众人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汤木会倒是‘顾全大局’,他立刻躬身关切道:
“官家保重龙体。”
众人跟着一片声音。
“请官家保重龙体。”
官家摆了摆手,他语气弱了下来。
“国事不畅,也是流年不利,我等君臣更是要勠力同心。”
“朕已决定,择吉日在圣庙祭祖,祈天护佑。”
“官家圣明。”
众臣异口同声。
“是要去祭拜祭拜了。”
大家感慨道。
大宋这些年好像都没什么顺心的事,不是兵灾就是流民,就连唯一一个打败了金人的队伍也都没了消息。
“近年离奇的怪事也是多,听说就连大名鼎鼎的鸿儒江启臣,还有一众官员都失踪了呢。”
有官员回想起来。
此事曾在朝中引起一阵热议,一众官员不知生死去向成迷,虽然也调查过,但一时风言风语,弄得大家连门都不敢出了。
这也太奇怪了。
官家露出忧虑不化的神色。
汤木会回到华丽的相府,已是夜里,他靠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瘫软了下来。
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言论,他是有目的的。
如今丘山大军的迷云也正是他的一手安排,就是要让官家感到一种惶恐以及不安。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朝堂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说到丘山的神武军,一直以来,确实是令他头疼的问题。
原以为他会像别的几支大军一样,意思意思就回来,可没想到神武军居然一路凯歌,他们大破金军着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按理说,这本是好事,对于势危的大宋相当于一剂强心剂。
可对于他确是不利的。
谁都知道,丘山是坚定的主战派,战功彪炳于世,一旦他若做大,朝廷的反对阵营必会紧密的团结起来,倒时自己个枢相的权柄也会落到主战的那边去。
他是文官啊,根本不懂军事,只要让主战的一方尝到甜头,自己的话语权必会大大的降低。
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师爷细心的端上了茶,丫鬟们见状赶忙低下头匆匆退了下去。
“官家如今判了丘山的反叛罪。”
“哦,那岂不是妙哉,恭喜相爷!”
师爷心知相公与主战的人不对付,连忙祝贺。
汤木会摆了摆手。
“官家可能会查证一些东西....”
汤木会呆了呆,他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身旁的师爷。
“你还记得之前让你联络的贾禄么?”
“贾禄?”
师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粮草供应的军需官贾禄,之前神武大军负责军需供给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此人还想向您牵线讨个官儿呢。”
师爷笑了起来。
“对,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联系,让他用最快的时间到我这来一趟。”
“相公您是要?”
师爷有些不解,但看汤木会确是十分急迫的样子。
“那我该怎么说呢?”
“你就对他这样说,让他有些事定要烂在肚子里,到时有他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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