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支香啊?”
一声略有些娘炮的声音从临安府御街上的一间阁楼传出 ,语气中透出一股轻蔑的味道。
这里正是黄计香药铺的专营店,此刻窗外大雪纷飞,黄计的阁间银屑炭炉燃烧正旺,可依旧感觉有些寒冷。
“对,这正是最近大火的那支。”
香药铺二楼的阁间里,几位衣着鲜丽的男子正围坐一只巨大的桌旁,他们的表情很严峻,室内气氛和那窗外的世界一般冰冷严酷。
一名身着黑色裘衣大袄戴着锦帽的中年男子将一只紫色香盒用力扔到桌上,他显然气愤极了,肥硕的脸庞不知是天冷还是气闷的原因,憋得皮脂通红仿佛马上就要渗出油来,他的胸口起伏得比较明显,裹在身上的獭皮裘衣跟着一阵巍巍颤颤。
此人正是黄计的东家黄伟味。
他的外形肥胖矮钝,看上去只有约莫三十四五的年纪,却已成为临安府首屈一指的商业巨贾,算得上是年富力强且富甲一方了。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那万计为什么每次总是有贵人相扶,之前是‘华贵’,现如今又冒出了个...什么‘馨林’?!”
黄家在香药行业把持着近半的江山,几成垄断的趋势,就在一切顺风顺水之际,平日里密切关注的市场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只‘爆款’香品,还是昔日老对手的,这是黄伟味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他扭过头去猛咳了两下,然后望了望对面头上簪了朵花儿的男子。
“是不是万家又请了什么制香的高人?”
身旁一名留有八字胡,面容阴鸷的男子拿起香盒闻了闻,轻语了一声又放了回去。
“现如今哪还有什么绝世的高人,掰着指头就那几人而已,皇宫里一个,还有一个已死,再有就是咱们的薛师傅了。”
桌上另一位黄袍男子冷哼一声,看向簪花男子的眼光极其崇敬。
“还请薛师傅看看这香的成色。”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这位枣红夹袄,脸搽得粉白,头上还插着一支像生花儿的妖娆男子身上。
只见他缓缓拿起那香盒,将其中乳白色的香丸取出,他的手指很长,骨结有些突出,应是药水保养过,显得极其嫩白。他的年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皮肤竟然细腻得犹如少女一般,临安府市面上不少的名香可都是出自这双手。
他低头轻轻嗅了嗅,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老派技法?”
那男子的嗓音比较尖锐,如同铁器摩擦的声音。
“茉莉、丁香....”
男子随口就说出了‘馨林’的配方,这香丸的底色在他面前竟犹如透明的一般。
“不过此香的配比十分精妙,也算得上一款难得的佳品。”
他微微点头赞许,又轻嗅了一下,然后将香丸扔进盒里,不屑的努努嘴。
“薛大师傅真乃神人!”黄袍兴奋起来,“我刚就觉着不过是些便宜花露的料儿,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就是组合得精巧些罢了。”
“对薛大师来说只能算得上过得去的香罢了。”
黄袍对头戴簪花之人一顿马屁,后者倒还眯起眼,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临安府第一香师——薛若男,亦是巧儿口中那个自大自恋,眼睛望到天上去的家伙。
说起薛若男,就不得不提提薛家。
要说这薛家本也是苦命人家,家中世代做香,长辈在从北方南迁路途中遇兵匪劫掠,家人从此不知所踪,只留下这薛家的二子辗转来到临安府,算是安顿下来。
这薛家老大老二年纪差距较大,薛若男在家中排行老二,自幼跟着比他大十多岁的哥哥习香,二人在制香上都有着极高的造诣,很快就出了名。
要说这薛若男原先并不在黄计,薛家老大初时机缘巧合结识了黄伟味,二人甚是交好。
黄伟味素知薛家香做得好,也算为了帮扶薛家,便聘请了薛老大来为他家制香,后来黄家生意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的时候,薛老大却对香道之事产生了别样的理解,他突然对丹鼎求仙有了兴趣,从此心不在香上,遂让弟弟薛若男过来接了班。
黄家家大业大,薛若男来到黄家以后,凭借着黄计的平台和自己的才干,着实为黄家出了不少的好香,一时如鱼得水好不得意,薛若男的名号也从此在临安府打响走红。
人一旦出名,心态也跟着膨胀起来,平日里耳边听多了褒扬的声音都已习以为常,没人吹捧着才是不适应哩!
薛若男从此陷入了自我迷恋的怪圈。
“那万计在临安苦撑这么些年,你说要在台州搞搞香料贸易跑跑运输也就罢了,现如今他还想在合香这块寻着饭碗,那我黄家可是绝不答应!”
黄伟味气不打一处来。
他又何尝不知万计‘曲线救国’的策略——将核心研制合香的地方放置台州,要的就是这较远的距离,你要排挤打击他,就得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再说那万家本就是台州出来的,家乡故土,更加的不容易。
“东家也不必气闷,那万计只是在台州有些气候而已,”八字胡劝慰道“本就是小地方,哪能和咱们这的天子行地想比,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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