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这几日怎不见四哥儿?”
“哦,他和林东家早几日便去行都进了一批料,”一名鼻头有颗痣的男子笑眯眯的应和着,“今日应当便会回的。”
“沁心!”
沈洁大喊一声,远远挥手打着招呼。
沁心看见沈洁,马上笑迎了上来。
“你怎么才来?”
两只雀儿刚一碰面还未来得及寒暄,就听着一阵急促的车铃声响。
只见人群避让处,数架牛车各自拖运着满满的香料成一列有序的向着后院而去,途径万计大门时,一位翩翩公子敏捷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东家。”
田二赶忙上前热情的打一声招呼,林有豪点了点头,看见了沁心与她身旁的姑娘,略有些眼熟,便向着她们走近过来。
“林东家,”沁心道了个万福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自小的好友,名叫沈洁,你是见过的。”
沈洁在一旁慌忙低头行礼。
“小女子见过林官人。”
林有豪记起初见沁心时,她的身边确有这样一位高嗓门的姑娘,虎里虎气的,那时倒没十分注意,今日近处见时,她的眉宇倒还有几分英秀之气。
“既是沁心娘子的好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林有豪笑着朝沈洁拱了拱手。
“沈娘子是来买香么?”
沁心笑骂一声:
“你这生意真是做到家了,人家是来看我的,我已跟万叔请了几天的假期,要陪好姐们在城南好好转转。”
“那是,那是!”
林有豪马上应着笑看向沁心,一手下意识在发髻上摩挲了几下。
沁心望见林有豪的眼睛,脸色莫名绯红了一些,这些小细节沈洁望在眼里不觉诧异起来。
这两人,
是什么情况?
其实谁又能知道呢,自沁心与林有豪上次救人,特别是湖边独处以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察觉,相处多了对方才会完整起来,于是林有豪在她跟前日益变得谦和,沁心在他面前也没有了往日的拘谨,两人相处起来变得融洽随意了许多。
不远处李四和田二正忙绿着安排人手进后院卸料,林有豪看了一眼对二位说道:
“既如此,希望沈娘子玩的愉快,在下有空时必来相陪。”
说罢,他转头对沁心说:
“一会我要去和万管事对货,今日我就不陪你们了。”
沁心点点头。
林有豪向着李四他们走去,没走两步,回过头来对沁心喊道:
“吃饭你们挂我账上就好。”
沁心刚要回话,就见他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诶,”沈洁小声怯怯的说道,“他还是当日的那个林大官人吗?”
原来她还对画舫里那个光着脚丫凶神恶煞的富家公子心有忌惮,彼时的他与此时的他,换了一副嘴脸,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不免让她心生疑惑。
“是~”叶沁心咯咯笑着,她一手捂嘴打趣沈洁,“你放心了,他吃不了你。”
沈洁笑骂一声:
“当然咯,他吃也是吃你。”
当下两人打趣了一番,回到正题,沁心首先招待着沈洁在万计香坊里逛了一回,介绍了一下自己工作的日常以及万计的香品,然后又将她带到前店巧儿那去试香。
前店售卖的香品,立刻就吸引了这个城东来的姑娘,琳琅满目各式的商品让她大开眼界目不暇接,只恨自己少生了两只眼根本瞧不过来。
巧儿见沁心故友来访,服务自是十分热情周到,一一介绍并邀请沈洁试香,把她弄得挺不好意思。
一路过来,城南商贸的富庶再加上万计里的繁丽把个沈洁看花了眼,她对沁心如今的工作好生羡慕,只恨不得自己也能和她一样生活在这繁华景致中,奈何自己没那调香的本事,也只好作罢。
这一逛就去了好几个时辰,天色都有些发沉了。
原本沁心提议晚些带着沈洁去街上吃饭,可沈洁来时自己已经转了不少地方,再加上在万计逛了一下午早就已经肚饿腿乏,遂两人决定买些吃食到沁心的住处去。
她们多时未见,自有许多姑娘间的私密话题。
沁心甚至特意去买了瓶酒为这位密友接风洗尘。
不多时,往日清净的小院里欢闹了起来。
沈洁的到来,让沁心感到十分高兴,当问询得知家中近况安好,她的心中更是欢喜。
两人叽叽喳喳的喧闹了一番,吃罢饭,房间里这才渐开始消停了下来。
沈洁和沁心歪坐在榻上,都有些醉意。
“你这住的挺不错的。”沈洁看了看沁心房间的陈设,“月钱多少?”
沁心笑着摇摇头:
“不花钱,这是香坊提供的。”
沈洁瞪着眼睛点点头。
“还是有钱人家豪气!”
她思忖了一下仿佛自我解释道:
“不过如今怎么说你也是万计的第一香师了,这也无足为奇。”
沁心笑了笑,没有吱声。
其实房间里的东西很简单,除了常用的家私以外并无它物,只是显得精致一些,布置规整罢了。
沈洁打了个酒嗝,站了起来,她一眼就看见了房角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如雪的衣裳。
不是凡品!
“这是你买的衣裳?”
她走过去摸了摸,果然如雪一般丝滑。
“不是,东家送的。”沁心摇摇头“它还有名字呢,叫‘清裳云衣’。”
“你是说这件衣裳是那位林官人送给你的?”
沈洁有些不可置信,她还没听说哪家香师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更何况,那位可是一位‘小霸王’啊,这听上去就不像他干的事。
“是啊。”
沁心倒是显得很自然的样子。
“那你和那位林官人...可不一般呐~!”
沈洁故意提升了语调,她嬉笑看着沁心的眼睛,从刚一来就发觉这两人的眉眼中似乎有东西。
莫不是...?
她的心里活泛了一下。
“你瞎说什么呢!”沁心笑骂一句,“这是我的工钱!”
“工钱?”
沈洁不明所以,沁心也没有解释,那日陪酒当挡箭牌的事实在也不算光彩,索性什么也就不提。
“这衣应当很贵吧?”
沈洁又细摸了摸料子,冰滑柔顺,正宗的泉州锦缎,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恩,”沁心点点头,“二百贯呢。”
她似乎还有些心疼,不过转而一想,又不是自己花钱,倒也心安理得。
“二百贯?!”
沈洁惊叹了。
她小心的抚摸着这件‘清裳云衣’,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她回到床边坐下,“你这都赶上一家人一年的收入了。”
“是啊,所以你看我这不是把它好好挂着吗,它可精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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