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虽然狗了点,但应当不至于大张旗鼓跑到臣子家里捉拿她吧?
迎面而来的风雪带着阻力。
沈银翎一手提着灯,一手挽着繁复厚重的裙裾,在雪地里跋涉了片刻,终于隐约看到挂在东门底下的一排红灯笼。
她眼里掠过欢喜,正要加快步伐,身后突然传来呼啸声!
一支利箭从背后射落她挽发的金簪。
少女转身回顾,散落开来的满头青丝在夜雪中纷乱翻飞,犹如无数墨笔勾勒,衬的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愈发苍白。
妩媚从容的丹凤眼,在倒映出穿过风雪的那道熟悉身影时,一瞬间化作仓惶和惊惧。
陆映策马而来。
乌骓踏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沈银翎面前,嘶鸣着高高抬起前蹄。
沈银翎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手中的灯笼也摔了出去,燃烧的火舌舔上笼纱和竹篾骨架,很快在雪地里化作一蓬橘红色的火焰,清晰地照亮了陆映。
他金簪玄衣,面容肃冷,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势和压迫感更胜于今夜的风雪。
他扔掉弓箭,抽出马鞭。
马鞭利落地卷起少女的细腰,顷刻之间就把她卷到了马背上。
陆映捏住她尖俏雪嫩的下巴。
四目相对,沈银翎看见他的眼睛隐隐泛红。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明明答应了要给他生一个继承人,却又在背地里偷偷服食避子药?
为什么明明说着喜欢他、深爱他,却又总是欺骗他、背叛他?
雪花落在沈银翎的眉梢眼睫上,像是点缀她那张脸的剔透水晶。
她眨了眨眼,一派天真无辜:“什么为什么?臣妇刚刚突然想起手帕落在了马车上,因此着急去东门拿,殿下可是误以为臣妇想要逃跑?殿下,您多虑了。”
陆映呼吸重了一些。
又来了……
这个女人惯用的伎俩。
转移话题,答非所问。
他的声音比北风还要凛冽摄人:“沈银翎,你是不是觉得,孤很有耐心?”
“殿下怎么了嘛?”沈银翎害怕地咬了咬唇瓣,凤眼里盛着盈盈泪珠,“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恼了?莫非是小陈太医对您说了什么谗言?”
陆映厉声:“沈银翎!”
沈园静谧。
他的声音在雪地里传出很远。
沈银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臣妇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殿下这副样子,让臣妇好害怕!”
陆映的眉心突突乱跳,压抑着火气逼问:“太医说你每个月都在服食避子药!沈银翎,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孤,口口声声你说你想为孤诞下皇嗣,可你分明是在骗孤!你为什么,为什么屡次三番欺骗孤?!孤待你不好吗?!”
沈银翎静静看着他发疯。
她脸上挂满了楚楚可怜的泪珠,可眼底却藏着薄凉和嘲讽。
她说什么陆映都相信,那她说父兄是被冤枉的,他为什么不信?
“沈银翎!”
见她沉默不语,陆映再次加重声音。
“臣妇每个月都在服食避子药?”沈银翎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恐惧,“殿下,臣妇发誓,臣妇并不知道这件事,想是有人要暗中谋害臣妇!莫非,莫非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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