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顺进来禀报:“殿下,沈夫人派海棠姑娘给您送了封信。”
陆映搁下朱笔,拆开海棠呈上来的信。
信中果然是沈银翎的字迹,约他明日前往金玉满堂,说是要送他新年礼物。
她用了心,选的信纸是昂贵的澄心堂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纸上一行行泥金簪花小楷情真意切,仔细述说着她这段时间的委屈和思念。
信纸上还细细熏了她惯用的桃花香,翻阅时暗香扑鼻,仿佛她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颦一笑宛如初春的娇嫩桃花,那若有似无的一缕缕香气萦绕在他的衣袖和鼻尖,就像是她娇滴滴地缠着他,央他明日陪她赴宴。
陆映抬眸看向海棠:“你家夫人,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海棠恭声道:“夫人这阵子请了一位老师傅,每天教她表演火壶。”
她知道,她家夫人的事情太子殿下根本就是了如指掌。
无论是学习火壶还是包下金玉满堂,哪件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与其撒谎,倒不如老实回答。
陆映摩挲着信笺。
那狐狸精又是包下酒楼,又是学火壶……
莫非是真想与他重归于好?
包下酒楼是为了上元节那夜单独与他共进晚膳,学习火壶则是为了表演给他看。
取走黄金,也不是为了当嫁妆,而是为了给他购置新年礼物……
也许她发现了陆时渊并没有那么爱她。
也许是被她沈云兮罚跪之后,发现她在京城树敌太多,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他陆映一人。
陆映想,她大约是想通了。
她想回头了。
她放下了姿态,她在求他给她机会。
可是,难道她回头他就得接受吗?
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明明都已经一刀两断了,她还回头做什么?
陆映慢条斯理地收起信笺:“回去转告你家夫人,明日孤是否赴宴,全凭心情。也许去,也许不去。”
海棠走后,德顺小心翼翼地提醒:“爷,沈夫人难得主动低头一回……”
陆映沉声:“她低头,孤就得原谅她吗?”
那狐狸精倔强孤傲。
就算低头,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低头,而不是为了他这个人。
她想挽回的只是他能带给她的荣华富贵,而不是他的心。
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心。
次日,正月十五。
上元节只在夜里才热闹,因此达官显贵或者寻常百姓都是在临近黄昏时才开始准备过节。
傍晚时分,京城的火烧云横贯天际,就连皇宫都能瞧见壮丽景致。
陆映还在不紧不慢地批折子。
德顺在旁边伺候笔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陆映淡淡道:“想说什么?”
德顺恭声:“爷,沈夫人今夜约您戌时三刻前往金玉满堂共进晚膳,现在已经酉时了,还剩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您不准备准备吗?”
“孤从未说过要去赴她的宴。”
男人盯着折子,睫羽覆盖着眼瞳里的清冷。
那狐狸精又不爱他。
就算他不去,她也不会真的伤心欲绝。
就让她等着好了。
起码也要等上两三个时辰,也尝尝失望煎熬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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